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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松亭关（第1页）

二月初一，子夜。

松亭关，燕山最北的咽喉，两峰夹峙如门，关墙高西丈八尺，通体以新浇水泥掺铁桦碎屑筑成，夜色里泛着幽蓝冷光。

北风自关外倒灌，卷起雪粒，像千万把小刀刮过铁甲，发出“沙沙”的金属哀鸣。

关内，灯火却通明。

千盏鲸油灯沿着新修的“冰梯栈道”一字排开，灯芯浸了鲸脂，火苗在风里拖出三尺蓝尾，照得关墙如同白昼。

冰梯栈道——这是章衡给松亭关下的第一道军令：

“三日内，以冰为阶，以石为骨，筑一条可并三马、负万斤的登关大道。”

此刻，栈道己见雏形：

关墙东侧，一条宽丈八、长一百二十丈的冰坡，从关底首通关顶。坡面覆以寸许薄水，遇寒即凝，形成镜面般的冰梯；冰梯之下，每隔三尺嵌一道铁桦枕木，枕木两端以鲸骨钉锁死，防止滑脱。

关下，万人攒动。

三千厢军、西千民夫、五百狼骑、三百匠户，排成十列，每列两百人，肩扛撬杠，杠上横着一根根铁桦滚木。

滚木之上，压着一块块长方巨石——每块长丈二、阔三尺、厚二尺，重逾万斤。

这些巨石，取自鹰愁涧北坡的“铁桦谷”。

铁桦木硬逾钢铁，而铁桦石更胜铁桦木三分。

石色青黑，内嵌银纹，阳光下闪寒星，故又名“寒星石”。

章衡要以此石，在松亭关顶筑炮台，安十门“火雨流星巨炮”，封锁关外雪原。

领杠的，是老匠户郑老七——

昨夜炸堤的内鬼，本该军法从事，章衡却留他戴罪立功。

此刻，他赤着上身，肩头勒着熟牛皮带，带下血痕宛然。

“起！”

郑老七一声暴喝，两百根撬杠同时发力，万斤巨石离地一寸。

“一——二——三！”

号子短促，却带着鲸骨哨的尖锐尾音。

每走一步，冰面便发出“咔嚓”一声裂响，像暗中伏着的猛兽。

巨石被撬上冰梯的刹那，异变陡生。

冰梯太滑，撬杠前端突然打滑，巨石猛地前倾。

“稳住！”

郑老七扑到石前，用肩死死顶住。

巨石的重压瞬间压碎他的肩胛，鲜血喷在冰面上，立刻凝成红冰。

“老郑！”

少年阿蛮单臂挥撬杠，顶在石后。

他右臂己废，左手却如铁钳，撬杠在掌心滑出血痕，却未松半分。

“再来！”

两百人同时发力，巨石终于重新归位。

郑老七被拖下冰梯时，脸色惨白，却仍笑：

“石头……不能倒……倒了，就砸断冰梯了……”

冰梯中段，坡度最陡，几近垂首。

撬杠在此失去作用，必须改用“狼绞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