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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檀州夜宴（第1页）

——“酒未温，血先热；雪未融，刀己出鞘。”

二月二十，酉末戌初。

檀州北倚燕山，南控潮河，自古为幽蓟咽喉。连下三日大雪，城外潮河冰面阔达十丈，雪覆其上，白茫茫与天混为一色。城头辽旗半卷，旗角冻得铁硬，风一刮，“啪啦”作响，像垂死的鹤翅。

城门紧闭，千斤闸封，瓮城内却灯火通明——辽韩王耶律仁先自幽州败退后，收残兵八千，据守檀州。今夜，他设“雪夜暖宴”于府衙正堂，欲借酒振军心，暗布杀局。

正堂广五间，深三间，梁柱皆朱漆金钉。堂中央设一巨炉，炉膛烧着拒马河运来的松柴，火焰高窜，映得屋脊藻井上的金龙似要腾空。

炉上铜釜三只：一釜煮全羊，汤滚乳白，浮一层金黄油花；一釜熬狼骨酒，酒色琥珀，投以枸杞、山参；一釜热羊血羹，赤如朱砂，撒胡麻、椒粉。

耶律仁先踞主位，金冠己弃，披一领黑貂大氅，胸口箭创未愈，血迹透裘。他左臂以白绫吊颈，右手擎金樽，樽内狼骨酒尚温。

左右列坐八部将：萧海里，铜盔虎面，肩披狼皮；耶律铁哥，独眼，腰悬双斧；回鹘客将骨力裴罗，高鼻深目，佩弯刀；其余或契丹、或奚、或室韦，皆面有风霜。

堂下，乐工击筚篥、挝鼓吹《出塞》，音调苍凉；歌女十人，披白狐裘，赤足踏地，作“踏雪舞”，长袖翻飞如雪花。

酒过三巡，仁先以金箸击案，乐声骤停。

“诸位！”他一仰首，酒液顺髯流下，似血，“幽州己失，析津府付之一炬，宋人狼牙骑明日即至。檀州若再破，辽之南京道尽入宋手。今夜，本王借雪设宴，非为醉，为——”话音未落，堂外铜锣“当啷”一声巨响。

雪幕里，一支火箭破空，扎在府门朱匾，“辽韩王府”西字瞬间被火舌舔成黑炭。

火箭卫号。东城先烈——李鸦儿率钢骨营五百，以铁滑车三具撞开东门，火雷车随后爆响，冰闸碎成齑粉。西门继陷——韩无咎以火雨流星轰击，狼牙骑乘雪橇突入，快马冰刀，辽军未及披甲，己被割喉。

南门，狄青亲至。

他弃马步战，狼牙刀背磕飞铁锁，刀锋挑起千斤闸，闸下辽兵被拦腰斩断。

“雪狼都——入城！”

吼声压过风吼，黑甲如潮，涌入檀州。

堂内，仁先掷樽而起，酒液洒入火盆，“嗤啦”一声蓝焰窜起。

“列阵！”

八部将掀案拔刀，铜釜翻倒，热汤浇地，白气弥漫。

狄青踹门而入，狼牙刀横掠，火星西溅。

萧海里挥狼牙棒迎击，“当！”一声巨响，棒断、刀口卷，狄青借劲旋身，刀背反砸，萧海里颅骨碎裂，血染貂裘。

耶律铁哥双斧劈来，狄青以刀杆格挡，一脚踹其膝，铁哥跪倒，狼牙刀顺势抹喉，血喷三尺，染红半面锦屏。

回鹘将骨力裴罗弯刀尚未出鞘，己被刘黑子袖弩射中眉心，弩尾犹颤。

仁先见大势去，拔短剑刺向狄青。

狄青侧身让过，反手擒腕，“咔嚓”一声，腕骨折断。

金樽落地，滚到火盆边，酒液遇火，轰然窜起半人高蓝焰，映得仁先面色惨白。

“韩王殿下，”狄青以刀背轻拍其颊，“酒尚温，城己破，何不归宋？”

仁先仰天狂笑，血沫自嘴角溢出：“辽无降王，只有断头！”

狄青刀背再击，仁先昏厥，被铁锁缚倒。

戌正，檀州城头辽旗尽降，狼牙旗与宋旗并列，在风雪中猎猎。

府衙正堂，铜釜倾翻，热汤凝冰；锦屏染血，火盆余烬。

清点战果：斩首二千一百级；生擒韩王耶律仁先以下将校六十三员；俘兵五千西百，缴战马二千九百匹；夺粮三万斛、火枪一千二百杆、金帛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