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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幽州谍影（第1页）

——“雪掩宫墙，烛影摇红；一笺蜡丸，写尽幽州春寒。”

二月十一，黎明前最暗的一刻。

幽州皇城，旧称南京析津府，城墙以青砖夹夯土，外包虎皮石，高西丈八尺。

昨夜狼骑攻入外城，城内火起，宫墙却被连夜泼下的雪水熄成半黑半白，

像一头负伤的老虎，伏在雪原上喘息。

宫墙之内，仪鸾殿灯火犹明。

殿外铜鹤炉里沉香未烬，一缕青烟蜿蜒，被北风撕得七零八落。

殿内，一人独坐，素面不施朱，眉间一点朱砂痣却艳如血——

辽道宗皇后萧观音，时年三十有三，幽州人私称“萧后”。

萧后手执一柄鎏金小剪，剪下一寸指甲，

以指甲挑灯芯，火光骤亮，映出案上一方白绫。

白绫上，密密麻麻写满汉字，笔锋纤细，却力透绫背：

“宋军狼骑己破外城，内城兵不满三千。东城粮窖尚存粟三万斛，西城武库有火枪五百杆、火药万斤。若得三日，可尽焚之；若失此机，幽州危矣。”

末尾，以血画一枚小印：“萧氏泣血，愿献幽州。”白绫卷成丸，以蜡封口，再以金簪刺破指尖，滴一滴血于蜡上。血珠滚圆，凝而不散，像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封印了幽州的生死。

殿外，脚步轻如猫。一名内侍闪入，披青狐裘，面白无须，低声道：“娘娘，人来了。”

萧后抬眼，眸色深如夜：“让他进来。”

内侍退后，一名黑衣少年自侧门而入，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眉目清秀，颈侧却有一道狼牙箭疤。

他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物——竟是一只空竹鸽，鸽腹挖空，可藏蜡丸。

萧后将蜡丸塞入鸽腹，以丝线缝好，再以指尖蘸血，在鸽翼写一“萧”字。

“去吧，飞越狼骑营帐，飞到宋人手中。幽州的命，系于你翼下。”少年领鸽，退入暗影。

殿门轻阖，烛火一跳，像谁的心，悄悄漏了一拍。与此同时，幽州外城。

狼牙骑巡哨十人，潜伏于皇城根残雪堆。领哨者，乃狄青麾下“雪枭”都头刘黑子，此人夜视如枭，五十步外能辨蝇翼。刘黑子忽闻半空“扑棱”一声，抬头，见一只雪羽鸽掠过宫墙，鸽翼一点殷红，在雪夜中分外刺眼。

他抬手，袖弩无声射出——“嗖！”

竹鸽坠，落于残瓦堆。刘黑子拾起，拆腹得蜡丸，

血书在握，眉心狂跳。他立刻翻身上马，首奔外城帅帐。帅帐内，章衡卸甲未眠，

正与沈括对坐沙盘，推演攻城。

刘黑子入帐，双手奉上蜡丸。章衡展绫，血字入目，

眉梢微挑，旋即冷笑：

“辽后萧氏，竟以幽州为礼？真耶？假耶？”

沈括以指蘸血，轻嗅：

“人血尚温，非伪。且东城粮窖、西城武库之数，与我密探所报吻合。此女，可信。”

章衡沉吟片刻，忽问：

“鸽来之路？”

刘黑子答：“皇城仪鸾殿方向。”

章衡拍案：

“传令——夜围仪鸾殿，活捉萧后，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