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东南风,带着潮腥;
继而转成南风,温热如夏日,吹得冰面“嘎嘎”作响。
章衡站在望台,看着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
裂缝像黑蛇,在冰面上蜿蜒游走,瞬间连成一片。
“点火!”
他一声令下,十二尊膛线炮同时喷火。
鲸骨弹丸尖啸着划破长空,在冰面上炸开十二团橘红火球。
火球落入鲸骨桶阵,先是寂静一瞬,继而——
轰!!!
天地失色。
冰河被整个掀起,像一条银色巨龙被人拦腰斩断。
堤根处,龙脉石被炸得粉碎,碎石与火雨混在一处,冲天而起。
冰面开裂,河水像脱缰的野马,顺着引河槽咆哮而下。
冰郎们还挂在崖边,瞬间被水雾吞没。
阿蛮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水浪掀翻。
他拼命抓住一根冰锥,却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眼前一片白茫茫,耳边是冰裂、水吼、人叫,混在一起。
忽然,一根鲸骨绳甩到他面前。
他抬头,看见小满趴在崖边,左手死死拽着绳子,右臂空荡荡的袖管在风中飞舞。
“抓住!”小满嘶吼。
阿蛮抓住绳子,却被水流冲得横飘。
小满整个人被拉得滑向崖边,眼看就要一起坠河。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掠过——
雪将军!
白狼咬住绳子中段,西爪深深扣进冰面,硬生生把两人拖回崖边。
阿蛮被拽上来时,己冻得面无人色。
小满用仅剩的左手抱住他,颤声笑:
“我说过,桂花糕还没吃完,你可不能死。”
午后,南风愈烈。
老堤彻底崩开,滦河改道,新河槽像一柄巨斧,劈开雪原。
河水卷着冰块、泥沙、断木,咆哮着冲向十二里外的松亭关。
章衡立于望台,看着冰河改道,脸上却无喜色。
“下游如何?”
沈括浑身湿透,跑来禀报:
“下游己提前开闸,水入旧漕,未淹麦田。
但……”
“但什么?”
“但冰郎折了三十七人,少年骑军折了十二人。
阿蛮右腿冻坏,恐……恐要截去。”
章衡沉默良久,从怀里摸出一块桂花糕,掰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