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像是死神的催命符,在这片刚刚被希望点亮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前一秒还在笔记本上挥斥方遒,规划着宏伟蓝图的苏晚晴,此刻拿着那部不断跳动的手机,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脸上所有的自信、从容和专业,在看清屏幕上那个字的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然从未见过的慌乱和无措。
屏幕上,只有一个字。
妈。
刚才还指点江山,条理清晰的农学院学霸,此刻的身体却僵硬得像一尊石像。那张因为兴奋而泛起红晕的脸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林然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
他看着苏晚晴的反应,再看看那锲而不舍,仿佛不接通就绝不罢休的手机铃声。
麻烦,来了。
而且是天大的麻烦。
“不接吗?”林然轻声问。
苏晚晴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不是不想接,是不敢。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一个在学术界说一不二,逻辑思维缜密到令人发指的女强人。任何谎言在她面前,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撕碎。
嗡嗡——嗡嗡——
手机还在执着地响着。
苏晚晴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喂,妈。”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的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一个清脆但极具压迫感的女声传了过来,快得像连珠炮。
“苏晚晴,你长本事了。半个月不跟家里联系,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了?”
“我……我最近在忙一个课题,手机开了静音,没注意。”苏晚晴的指尖掐进了掌心,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课题?”电话那头的女声拔高了些许,带着浓浓的审视意味,“什么课题需要你跑到乡下去?别跟我撒谎,你辅导员己经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说你请了长假,理由是家里有事。苏晚晴,我们家有什么事,需要你亲自处理半个月?”
一连串的质问,句句都打在要害上。
苏晚晴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知道,自己编织的谎言,己经漏洞百出。
“我……”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在母亲强大的气场下,她所有的急智都化为了泡影。
“我听到了一个非常荒唐的传言。”母亲的声音陡然降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有人说,在迎新典礼后,你跟一个男生……苏晚晴,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轰!
苏晚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件事,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除了她和林然,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一个农学院的校花,迎新典礼后彻夜未归,第二天又神色异常,早就成了好事者嘴里的八卦。这些八卦传着传着,就变了味,最终通过某些渠道,传到了远在省城的何教授耳朵里。
“妈,您听谁胡说八道的……”苏晚晴的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这是她最后的挣扎。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何教授的声音再次变得尖锐,“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到底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苏晚晴彻底崩溃了。她无助地抬起头,看向了对面一首沉默着的林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充满了求救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