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鼓槌般砸在仓库的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陈江穿着雨衣,站在堆成小山的纸箱前,手里举着打火机,火苗在风里明明灭灭。他的手指在颤抖——箱子里装的不是严正明的实验数据,而是塞满旧报纸的空文件夹,每一份文件袋上都贴着“AX-07终极序列”的标签,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
“动作快点!”对讲机里传来刘畅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根据小张传来的消息,他们还有十分钟到。”
陈江深吸一口气,按下打火机,火苗舔上纸箱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小张在审讯室说的话:“我女儿书包上挂着个蓝色鲸鱼挂件,那是她的幸运符。”此刻,那个挂件的图案正被他藏在打火机的外壳内侧,作为行动开始的信号标记。
仓库外的柏油路上,三辆无牌面包车正冲破雨幕驶来。冰如躲在对面的集装箱后面,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屏幕上的热成像图显示,每辆车都坐着至少五个人,腰间都有金属反光——是武器。她对着麦克风低声说:“鱼己入网,各单位注意隐蔽,等他们全部进入仓库再动手。”
仓库的卷闸门被暴力撬开时,陈江正“慌乱”地将最后一箱文件扔进火堆。为首的刀疤脸举着枪冲进来,吼道:“把数据交出来!不然烧了你!”
陈江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瘫坐在地上,手指却悄悄按下了藏在袖口的报警器。仓库顶部的消防喷头突然启动,水柱瞬间浇灭了火堆,也让冲进来的人浑身湿透。“数据……数据都烧了……”他声音发颤,眼神却瞟向仓库东侧的通风管道——那里藏着三个特警队员,正透过格栅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刀疤脸一脚踹翻空纸箱,看到里面的旧报纸时,突然明白中计了:“妈的,是圈套!撤!”
但己经晚了。仓库两侧的铁门同时被炸开,穿着雨衣的警察从雾里冲出来,强光手电的光柱在雨幕中交织成网。“放下武器!”灯明的吼声混着雨声传来,他举着盾牌冲在最前面,警棍劈碎了刀疤脸手里的枪。
混乱中,陈江趁机滚到货架后面,从鞋底抽出个微型发射器——这是冰如给他的,能在三分钟内发送加密信号。他快速输入小张提供的暗码:“蓝鲸在三号渔港,集装箱编号739”,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发射器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蜂鸣。
与此同时,二十公里外的盘山公路上,灯明正驾驶着一辆不起眼的皮卡车,车厢里装着真正的实验数据——被密封在防水箱里,藏在一堆新鲜蔬菜下面。副驾驶座上的冰如盯着导航,突然开口:“他们果然分兵了。”屏幕上,两个红点正从岔路口向他们的路线靠近,速度极快。
“小张给的‘转移路线’是诱饵,这才是真正的考验。”灯明猛打方向盘,皮卡车拐进一条隐蔽的林间小道。这条路是老周根据“平安账”里的采药人记录找到的,地图上没有标注,只有当地猎户才知道。
追击的车辆在岔路口停了下来,显然没料到他们会偏离主路。冰如调出无人机传回的画面:那是两辆黑色轿车,车牌被污泥遮挡,车顶上装着可疑的天线——是信号干扰器,显然是想阻断他们的通讯。
“小张的暗码发过来了。”冰如的指尖在解码软件上跳动,“三号渔港,739号集装箱。”她看向灯明,“你去救人,数据我来转移。”
灯明猛地踩下刹车,皮卡车在泥地里滑出半米。“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
“相信我。”冰如从座位底下摸出把电击枪,“我带了陈教授留下的‘后手’——防水箱里有定位器,一旦被强行打开,会自动向国际刑警发送坐标。”她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了头发,“快去,别让小张的女儿等太久。”
灯明看着她消失在林间的背影,咬了咬牙,调转车头向渔港驶去。雨刮器疯狂地摆动着,他想起小张在监控录像里的样子——每次提到女儿,眼里的恐惧就会被温柔取代。那个总穿着黄色小雨衣的小女孩,此刻正被关在冰冷的集装箱里,等着爸爸的救赎。
三号渔港的码头上,浪头拍打着堤岸,发出沉闷的响声。739号集装箱孤零零地停在角落,门锁上挂着把大铁链。灯明悄悄靠近,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哭声,像只受惊的小猫。
“小妹妹,别怕,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低声说,同时用液压钳剪断铁链。集装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角落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抱着膝盖发抖,怀里紧紧攥着个蓝色鲸鱼挂件。
“爸爸……爸爸说会来接我……”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看到灯明身上的警徽时,突然往后缩了缩。
“你爸爸很快就到。”灯明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他让我带你去吃草莓蛋糕,说你最喜欢这个了。”这是小张在审讯室反复提到的细节,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暗号”。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灯明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两个看守,显然是听到了动静。他迅速将小女孩护在身后,手里的电击枪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放下孩子!”其中一个看守举着钢管冲过来,灯明侧身躲过,电击枪精准地戳在对方的腰上,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另一个想跑,却被赶来的支援队员按住,脸上还带着没反应过来的惊愕。
小女孩趴在灯明的肩头,突然指着远处的海平面:“叔叔你看,有星星。”雨不知何时停了,乌云裂开道缝,露出几颗微弱的星光。
仓库的战斗也己结束。刘畅看着被押上车的刀疤脸,手里捏着从他身上搜出的纸条——上面是小张提供的“转移路线”,每个路口都标着详细的时间点,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小张没骗我们。”她对陈江说,“他在暗码里加了个‘安全’的标记,说明他相信我们能做到。”
陈江望着远处的车灯,突然笑了:“我儿子小时候也总问我,警察是不是都像超人。今天我信了。”
凌晨三点,灯明抱着小女孩回到警务室时,小张正坐在长椅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看到女儿的瞬间,他猛地冲过来,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哭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小女孩举起手里的蓝色鲸鱼挂件,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叔叔给我买了草莓蛋糕。”
冰如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悄悄退了出去。皮卡车停在院子里,防水箱己经被转移到安全地点,箱子上的锁闪着冰冷的光。她想起陈教授说的“双轨并行,方能无虞”,突然明白,这条布满陷阱的路上,最坚固的防线从来不是精密的计划,而是那些藏在谎言里的真情——就像小张在假消息里藏着的求救信号,像陈江在伪装里藏着的勇气,像每个被胁迫者心里,从未熄灭的守护之光。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刘畅在“平安账”的新页上写下:“双轨试探,试的不是敌人的深浅,是我们敢不敢相信,哪怕身处黑暗,也有人在为光明引路。”字迹被晨露晕开一点,却越发清晰,像印在心底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