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想继续装晕,可每一次颠簸都像有人用钝器在后背猛砸,疼得他额头首冒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再这么下去,不等他演戏,伤口怕是要彻底崩开,到时候真要出大事。
没办法,他只能缓缓睁开眼,脸色苍白地对旁边的急救人员说:“师……师傅,能不能开慢点?我后背疼……”
急救人员看了眼他渗血的纱布,没多说什么,只是稍微放慢了车速。
可即便如此,车子依旧在绕着不知名的小路行驶。
黄斜墩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陌生景象,心里渐渐起了疑。
他记得家附近的医院明明只有十分钟车程,可现在车子己经开了快两个小时,周围的环境却越来越偏僻,根本不像是往市区医院去的路。
“这……这是要去哪儿啊?”他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急救人员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沈小姐安排的,具体不清楚。”
黄斜墩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沈幼楚……她到底想干什么?
救护车的刹车声在寂静的路边格外刺耳,黄斜墩被惯性带得往前晃了晃,后背的伤口又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
他强撑着坐起身,掀开车窗帘的瞬间,眼睛猛地瞪成了铜铃。
车窗外哪有半分市区医院的影子?
眼前是一栋灰扑扑的两层小楼,墙皮剥落得像块掉渣的饼干,露出里面暗沉的砖石。
门口歪歪扭扭挂着块木牌,红漆写的“XX镇卫生院”早就褪得发粉,“院”字的最后一笔还缺了个角,像是被谁啃过一口。
救护车刚停稳,就有两个穿着沾着污渍的白大褂的人走过来。
他们的大褂袖口磨得起了毛边,其中一个人的胸前还沾着块褐色的印记,看着像干涸的药渍。
“抬下来吧。”其中一个人说着,动作粗鲁地拉开担架车。
黄斜墩被人半拖半架地弄下车,脚刚沾地,就差点被脚下的碎石绊倒。
他低头一看,医院门口哪有什么水泥地,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几个水洼里积着浑浊的雨水,浮着层绿汪汪的青苔,旁边还扔着个生锈的输液瓶。
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和霉味的气息钻进鼻腔,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抬头打量西周,只见小楼的窗户玻璃有好几块都裂了缝,用透明胶带胡乱粘着,风一吹还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电线像蜘蛛网似的缠在墙上,墙角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不知道装着什么,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气。
“发什么呆?赶紧进来。”刚才那个大褂沾着污渍的人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黄斜墩踉跄着往里走,眼角的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病房——门是虚掩着的,能看见里面摆着两张铁架床,床沿锈得掉了漆,其中一张床上的白色床单黄得发灰,边缘还破了个洞。
墙角的垃圾桶满得快要溢出来,几只苍蝇在上面嗡嗡地盘旋。
这哪里是医院?分明比他小时候住的乡下诊所还要破落!
“沈幼楚……她到底把我弄来了什么地方?”黄斜墩浑身发冷,后背的疼痛和心里的恐慌搅在一起,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死死盯着那栋摇摇欲坠的小楼,眼睛里的震惊渐渐变成了彻骨的寒意——沈幼楚这哪是送他来治病,分明是把他扔到了一个叫天天不应的地方。
黄斜墩被护士推进那间弥漫着霉味的病房时,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点疼远不及心口的寒意。
他扶着锈迹斑斑的床沿坐下,看着墙皮剥落的天花板,脑子里像被重锤敲过,嗡嗡作响。
沈幼楚……她是故意的!
从颠簸的救护车,到这破败得像要随时塌掉的镇卫生院,每一步都在告诉他——不离婚,就只能待在这种地方。
她哪里是送他来治病,分明是把他扔进了一个不见天日的牢笼,用磋磨人的环境逼他低头。
黄斜墩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