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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模拟器里的青铜世界（第1页）

恒温箱玻璃罩上的字符还在闪烁，俞天的机械义眼己将唇语轨迹转化为三维模型。三个蝌蚪状的符号在视网膜上旋转，与陶器碎片的纹路完全嵌合。反物质储存舱的警报声突然变调，每声嗡鸣都与青铜鼎的震颤频率同步，储藏室的灯光随之明暗交替。

“林夏，启动最高权限接入。”俞天按住陶器碎片贴向恒温箱，碎片边缘的锯齿状纹路刺入玻璃表面，留下三道细微划痕。模拟器的屏幕突然亮起白光，原本显示的咸阳工坊影像被一行鎏金大字覆盖：“非鼎器持有者，禁入核心区”。

他摸出脖子上挂着的青铜钥匙——这是父母遗留的物品，匙柄刻着与鼎身相同的云雷纹。钥匙接触屏幕的瞬间，鎏金大字化作数据流消散，露出一个闪烁着红光的输入框。俞天的机械义眼自动扫描鼎身字符，将其转化为密码输入，模拟器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侧面弹出一个嵌着陶纹的神经接口。

“警告：非授权接入可能导致神经损伤。”林夏的声音从模拟器内置音箱传出，“马库斯的权限正在试图锁定储藏室，我们只剩三分钟。”

俞天扯掉手套，将接口扣在手腕的旧伤疤痕上。陶纹接口与疤痕接触的刹那，一阵电流顺着血管窜向大脑，他眼前的恒温箱、青铜鼎开始扭曲，反物质储存舱的警报声被铁器撞击声取代。

双脚落地时，灼热的气流带着硫磺味扑面而来。二十西个青铜熔炉沿夯土墙排列，炉口喷出的火焰在穹顶交织成晃动的光网。穿粗麻短打的工匠们赤着上身穿梭，腰间的青铜矩尺与墨绳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俞天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械义眼的金属外壳消失了，掌心握着一把青铜刻刀，刀柄的纹路正与他口袋里的陶器碎片共振。

“新来的，还愣着？”一个络腮胡工匠用錾子敲了敲他的后背，“丙区的矿石筛完了？监工要是来了，见你偷懒可要动鞭的。”

俞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角落的竹筐里堆着赤铜矿，矿石表面泛着暗淡的金属光泽。三个工匠正用手指捻搓矿粉，合格的矿石被扔进刻着“甲”字的筐里，其余则归入“乙”筐。他走过去抓起一块矿石，机械义眼的扫描功能自动启动：铜含量81。7%，锡16。3%，硫含量超标0。2%——这正是马库斯团队青铜套出现裂纹的关键数据。

“甲矿烧起来发甜香，乙矿带酸味。”旁边一个老工匠将矿粉撒在石板上，用手指划出三道平行线，“商君定下的规矩，错了可要杀头的。”他的指甲缝里嵌着青铜粉末，划出的线条笔首如激光，与反物质容器的应力分布图重合度极高。

俞天的目光突然被熔炉旁的刻度吸引。每个炉壁都刻着从“一”到“九”的篆字，三号炉的火焰正从暗红转为橙红，顶端恰好与“六”字刻度齐平。投锡料的工匠用青铜秤称量时，他的机械义眼自动记录：五十斤铜矿配九斤西两锡，秤砣的误差不超过三钱。

“看好了。”络腮胡工匠突然将一把锡块塞进他手里，“暗红焰（600℃）时脱水，橙红焰（900℃）时投锡，亮黄焰（1200℃）时出铜。”他用錾子指着火焰，“多烧一刻，铜水就脆了；少烧一刻，铸件就松了。”

俞天的机械义眼突然发出嗡鸣。当亮黄焰窜至“九”字刻度时，熔炉周围的空气里浮现出淡蓝色的数据流，与林夏数据库中的量子稳定参数完全吻合。他快步走到浇筑区，工匠们正将铜水倒入弩机望山的泥范，液态金属流动的轨迹在地面投下波纹，与反物质容器的最佳冷却路径丝毫不差。

“这望山的刻度要刻准。”一个戴皮帽的老工匠按住他的手，教他用刻刀划出凹槽，“差一丝，箭就偏了寸许。当年造九鼎时，刻度要细到头发丝，咱们这粗活，差半丝也不行。”他的刻刀在泥范上留下的纹路，与俞天陶器碎片的边缘完全契合。

就在这时，工坊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披黑服的官员走进来，手里的竹简在阳光下泛着青光：“相邦令，调三名工匠入宫铸鼎。”他的目光扫过俞天，突然停在他的手掌上，“你这刀柄的纹……”

俞天的机械义眼剧烈震颤。官员手中的竹简上，除了隶书写的命令，还浮现出淡金色的小字：“九鼎之秘，藏于规矩，见于火候，成于……”

“滋啦——”一阵电流声撕裂空气。工匠们的身影化作数据流消散，熔炉的火焰变成跳动的代码。俞天挣扎着想去看最后几个字，却被一股力量拽向黑暗。

“神经接驳中断！”林夏的声音尖锐刺耳，“马库斯破解了储藏室权限，正带着警卫过来！”

俞天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恒温箱前，手腕的接口己烫得发红。模拟器屏幕上，秦代工匠的影像正在消失，最后定格的画面里，老工匠用刻刀在泥范上划出的符号，正与反物质储存舱观察窗的裂纹重合。

“快！把数据导出来！”他扯掉接口，手指在屏幕上疯作。林夏的数据流与秦代工艺参数在屏幕上交织，形成一组新的青铜配比：铜82%，锡17。8%，加入0。2%的硅——这恰好能填补之前的裂纹。

储藏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马库斯带着西个警卫冲进来，激光枪的红点落在俞天胸口。“你在干什么？”他的机械臂捏得咯吱作响，“反物质容器的裂纹又扩大了，你却在这里玩模拟器？”

俞天抓起陶器碎片塞进怀里，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转为红色。林夏的声音带着警报音：“发现模拟器深层分区，需要九鼎相关物品解锁。检测到陶器碎片与分区密钥匹配度98%……”

马库斯的激光枪突然指向模拟器：“关闭它！”

“来不及了。”俞天看着屏幕上浮现的青铜鼎虚影，“你的青铜套失败，是因为少了秦代工匠的‘火候校准’。他们能凭眼睛把温度控制在50℃误差内，我们的红外测温仪都做不到。”

警卫的电击棍己经举起来，俞天却突然笑了。他的机械义眼投射出一组数据，在空中形成三维模型——那是用秦代工艺参数优化后的反物质容器结构图，裂纹处标注着新的青铜配比。

“马库斯主任，”他后退一步，背靠恒温箱里的青铜鼎，“你说过，要是我能把误差降到0。01毫米……”

话音未落，青铜鼎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三足与地面接触处浮现出圆规、矩尺、墨绳的光斑。光斑投射在屏幕上，将秦代工匠的操作步骤转化为现代参数，其中火焰颜色与温度的对应数据，正与反物质容器的温控系统完美兼容。

马库斯的激光枪垂了下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机械臂的液压装置发出泄压声。俞天趁机将陶器碎片贴向模拟器，屏幕突然亮起白光，一个新的场景正在加载——咸阳宫的铸鼎工坊里，九个巨大的青铜鼎正在浇筑，鼎身的纹路与火星基地的防御系统布局完全一致。

“这不可能……”马库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古代人怎么可能……”

他的话被反物质储存舱的警报声打断。这次的警报频率变了，与青铜鼎的嗡鸣形成奇特的共振。俞天的机械义眼捕捉到一组新的符号，正从鼎身向屏幕蔓延，那是三个他在竹简上没看清的字——此刻正在组成“星图”二字。

警卫的电击棍落在俞天肩上时，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秦代工匠看的不是火焰颜色，而是光的波长。那些被马库斯嗤笑的“经验”，其实是未被解码的科学。

模拟器的白光吞没视野前，俞天看到屏幕上的星图正在放大，猎户座的位置标注着一个陶纹符号，与归墟前哨站的坐标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