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一声低沉的兽吼响起,地藏座下谛听目露金光,显然被悟空的狂言激怒。
虚空中的佛光也随之变得灼热,度化之力中开始蕴含一丝降魔威严。
气氛陡然紧张!
佛光开始收缩,压力倍增,似要强行镇压。
悟空却毫无惧色,混沌之瞳光芒大盛,首视地藏:“地藏!你发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俺老孙问你,若这地狱本身,便是天道所设,永无空期之囚牢,你这宏愿,是愚忠,还是助纣为虐?”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在地藏心神中炸响!
他宏愿与地狱本质相连,悟空此言,无异于在质疑他宏愿的根基!更是点出了后土意志透露的天道之秘!
地藏周身佛光剧烈波动了一下,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
他座下谛听也发出不安的低吼。
“你……你窥见了什么?”
地藏的声音不再如之前那般绝对平稳。
“俺老孙看见了轮回背后的冰冷,看见了天道之私!”
悟空步步紧逼,声音铿锵,“你的宏愿,究竟是度尽地狱众生,还是……在帮助这冰冷的机器,维持运转?”
混沌气息随着他的话语,演化出后土意志那疲惫无奈的身影,演化出轮回盘如同精密器械般无情运转的景象,演化出天道如同无形巨网笼罩众生的画面……
这己非简单的佛理之辩,而是上升到了对现有世界根本规则的质疑!
地藏菩萨怔住了。
他坚守无数岁月的信念,第一次受到了如此根本性的冲击。
他能感觉到,悟空所言并非虚妄,其中蕴含着一丝他无法理解、却真实不虚的……轮回本源的气息(后土印记)以及那撼动天道规则的混沌真意。
他那浩瀚如海的愿力,此刻竟显得有些凝滞。
继续度化?
对方的“道”坚不可摧,甚至动摇了他的“道”。
强行镇压?
那与佛法慈悲之本似乎相悖,且对方己触及轮回之秘,牵扯太大。
良久,地藏菩萨周身佛光缓缓平复,他深深看了悟空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疑惑,甚至有一丝极难察觉的……茫然。
“施主之道,惊世骇俗。然,前途多艰,好自为之。”
他未再阻拦,身下谛听低吼一声,调转方向。
漫天佛光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显露出幽冥虚空的本质。
一条离开的路径,清晰地呈现在悟空面前。
悟空知道,这并非地藏认可了他的道,而是他的话语,如同种子般埋入了这位大菩萨的心田。
地藏需要时间去消化,去思考。
“菩萨,也请好自为之。”
悟空拱手,不再多言,身形化作流光,沿着通道疾驰而去,瞬间消失。
虚空恢复寂静,唯有地藏菩萨独自跌坐,望着悟空消失的方向,又望向那浩瀚的轮回盘,手中念珠久久未动。
今日一辩,注定将在这位大菩萨无尽的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地府之行,至此,终得圆满。
悟空的归来,将给三界带来怎样的风暴,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