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猎苑来了不少皇亲国戚,想去见见。”岳寒取来一套崭新的衣物:“主上。”
宇文行郎一边换衣裳,一边问:“渊儿那里,近日可还顺遂?”
岳寒道:“公子一切都好。只是……属下觉得公子并不喜欢那位李姑娘。”
宇文行郎眉头大皱,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悦:“喜欢?那值什么东西!”
岳寒神色迟疑,仿佛是逼着自己开口的:“主上,属下斗胆,有一言想进……”
宇文行郎闭目养神:“说。”
岳寒手上替主子更衣,嘴里又小心翼翼道:“公子是由主上一手栽培的,自然心疼,主上又贵为太师,如今,大将军还卧病在床,边疆诸事重又回到咱们府上。依属下看,公子哪怕……哪怕是配圣上的皇子与公主也——”
“住口!”话还未说完,宇文行郎便怒斥:“这是你能说的话?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即便是圣上真要赐婚,那也是我们做臣下的高攀了他夏侯家!”
岳寒立即跪下:“……是。”
“……起来。”宇文行郎顿了顿,又叹道:“我知你的一颗忠心。这话,若是私底下说起来……”
岳寒低头只听着。
片刻后,似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宇文行郎继续道:“我又何尝不清楚,在众多孩子中,唯有渊儿最能成大器,龟背相师也早有预言,说他日后必定极贵,纵是我,亦未能及啊……”
岳寒早已听过那堰舒最有名的相师的预言,只是头一回听“纵太师亦未及贵”的说法。
连人臣之首也不及其贵,那不是说……
“若他生在皇家,就凭夏侯钦英生的那些个草包们?哼!”言及此处,宇文行郎的眼神极其轻蔑,还藏有诸多不甘,与方才面对余庆帝时的那副恭顺,截然相反。
帐外忽然吹起一阵微风。
宇文行郎盯着被略略吹动的帐帘,缓了语气:“可今时已不同往日。如今,外邦逐个臣服,朝堂上也趋于稳定,再无人敢质疑圣上弑兄上位的手段。这外头平静下来,便该整治内里了,圣上对我的疑心也是一日比一日深。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自古薄情帝王家,得以善终的又有几人。若我不替渊儿打算着,他将来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岳寒道:“可那李家的门户……”
“没有强大岳丈的支持,也便没有被圣上疑心的资本。”宇文行郎道:“渊儿自小便没了母亲,与其他孩子不同,我需得为他思虑周全。”
岳寒道:“主上自然是事事都为公子打算的。”
宇文行郎揉着眉心:“行了,你去将渊儿找来。御驾在此,他不好不在跟前露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