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身形高大,但在高涨的汴河里,很快也只剩下一块黑点。
听筝扯扯扶箴衣袖:“娘子,这水势这么大,那辛越不会被水浪冲走吧?”
扶箴的视线始终聚焦在辛越身上,他逆着水流朝堤坝的方向凫去。
“放心,他没那么容易死。”
越往上游堤坝的方向,水势越复杂,水流越湍急。长衫贴在辛越身上,让他活动越发艰难。
一阵巨浪突然扑过来,他差点被卷走,情急之下,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抵在面前堤坝的石壁上。
刀锋和石壁之间顿时生出巨大的摩擦,甚至迸发出火星来,直到匕首卡进一道石缝里,辛越才借力稳住身形。
却没想到一回头见到个熟人。
贺晋似是全然没想到辛越会出现在此处,“辛将军?是你?”
辛越不同他废话,“水情如何?”
贺晋摇摇头,“我也是刚下水。”
辛越道:“分头行动,你去查探决口宽度,我来看深度。”
贺晋话不多,只留给他一句万事小心,便朝另一边凫去。
辛越憋一口气,一手紧攥匕首柄,靠它挂住身体,整个人钻下水去,大致估算过后,他又从水面探出头来。
贺晋也已探查完,两人交换过眼神,辛越拔出匕首,和他一同往岸边凫去。
等到了岸边,他才意识到方才在水下救他一命的匕首竟然是之前在长秋寺从扶箴那处拿走的那把。
他从未用过这把匕首,如今看来,陆桓对扶箴,还真是不错,不仅刀鞘上镶嵌着御赐的红宝石,刀身也是千锤百炼后的精钢。
扶箴与余下几人已经朝这边来,辛越又若无其事地将匕首收好。
钱永忠问:“辛将军,堤坝情况如何?”
辛越皱眉,“情况不容乐观,并非小范围溃堤,若处理不当,水流一路朝下涌去,很可能祸及沿线几百里,必须立即开启抢救措施。”
夏海良说:“依照下官多年在地方的经验,为今之计,是要协调附近各个州县,调集一切可用的防洪物资,另外传统的埽捆之法已然不适用,只能把石块和沙袋抛入水中,形成临时挡水墙,为抢修堤坝争取时间,怕就怕周边各县因大雨或路遥不肯前来。”
扶箴立即接上他的话,“此事不必担心,我来写调令,给洛阳的急报也由我来写,物资后勤上的事情尽管交给我,只是这往水中填沙石一应事情便拜托诸位。”
钱永忠连连拱手:“不敢当不敢当,分内之事。”
扶箴又道:“抢修之事,最忌讳令出多门,这样,我写调令和急报,交接一事便劳烦钱公,后续安顿灾民之事我来办,至于抢修之事,夏府君经验丰富,同辛将军带领禁军及农夫三班倒,诸位可有异议?”
短期应急诸事扶箴皆已考虑到,思虑周到,下令果决,众人都没意见,辛越也不反对,确认好各自职责后便各司其职。
起初颇见成效,众人都跟着暗暗松气,然而这场雨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第三天夜里,先前快要筑好的挡水墙隐隐有些撑不住。
扶箴这几日根本不敢合眼,本就虚弱的身体已是勉强应付,听筝好不容易劝她去眯一眼,却传来这消息。
蔡昌茂这几日一直跟在辛越身后,闻讯不免焦急,“这可如何是好啊。”
辛越目光犀利,语气冰冷,“此次溃堤,与其说是天灾,不若说是人祸。”
蔡昌茂不由得瞥扶箴一眼,“将军的意思是,有人蓄意毁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