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见夏枕玉这种神神秘秘的做派。
曲砚浓反问,“为什么?”
如果夏枕玉真的即将化为神塑,又有什么可隐藏的?如果不是,又有什么可隐藏的?
屏风后的人充耳不闻。
“你应当已经得到五支签了,第六支在我这里,但我要先确认你是否想起了足够多的东西。”她说,“你想起青穹屏障是怎么回事了,是么?”
曲砚浓皱眉。
她总觉得夏枕玉过分古怪了,就算状态不佳、即将化为神塑,也不应当是这种姿态。越是情势危急,夏枕玉反倒应该越沉静如常,这样故弄玄虚的做派完全不像是夏枕玉会做的事。
但她对夏枕玉有种别样的尊重,这种尊重她几乎不会承认,只存于行。
“誓约。”她淡淡答。
“神塑是什么,你想起来了吗?”屏风后的人问。
“化神修士的棺材板。”曲砚浓平静地说,“我拿来验证卫朝荣是不是魔主。我塑了两尊,一尊给他,一尊给我。”
屏风后的人沉默了一瞬。
“你去过乾坤冢了。”她陈述事实。
“是。”曲砚浓说。
“是他么?”屏风后的声音忽而显得有点急促。
曲砚浓眉毛完全拧到了一起。
她感觉夏枕玉大约是吃错了丹药才会这么奇怪,这表现同四百年前甬道相见时完全不搭调。
“是他。”她简短地回答。
屏风后骤然沉寂。
曲砚浓几乎是抱起胳膊在打量屏风。
但最终她决定还是再观察一下夏枕玉到底想搞什么鬼,“还有什么问题吗?”
屏风后的人过了一会儿才有回音,“道心劫是什么,你知道吗?”
曲砚浓挑眉,越说越离奇了,她主动忘掉的东西很多,但绝对不包括道心劫。
“我可不记得我曾经把这东西忘记过。”她语气莫名。
最初还是夏枕玉告诉她,化神仙修都有道心劫,无形无相、难以琢磨,古来化神前辈尽数在这劫数前殒身。
“无形无相、难以琢磨,古籍里总共也就这么两句话。”屏风后说,“你的道心劫是无悲无喜、爱恨成空,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曲砚浓怔住。
“我说,既然道心劫无形无相、难以琢磨,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猜中自己的道心劫是什么?”屏风后的人说,“如果你猜错了呢?”
她一直认为自己的道心劫是无悲无喜、爱恨成空,奈何拿它没有一点办法。
假如她所认为的是错的呢?
如果她的道心劫不是这个呢?
道心劫是内心深处的幽影,当你终于意识到它的存在时,它已近乎不可战胜了。
曲砚浓瞳孔微缩。
“这些年你一直在思考破题之法,”屏风后仿佛是一道幽影,发出冷浸骨髓的呓语,“可是从来没有人给你谜面,谜面是你自己推断的。”
她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没能找到破题之法。
可如果这题的玄机本就不在破解,而在谜面呢?
千年苦思,连谜面也没搞明白,在自以为的谜题里上下求索、虚苦劳神、空耗辰光……也许这才是道心劫的本义呢?
曲砚浓竟失了神。
她竟从没有想过这件事,直到此刻,她又质疑自己为什么从没想过。
“最初,我们确实不知道自己的道心劫是什么。”她如梦初醒般向前倒推,回忆着,“我们三个都摸索了一阵,互相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