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带着他自爆。
这个念头短暂地闪过,世界便开始剧烈地爆炸和燃烧,火光燎得他眼前一痛,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耳边最后响起的是噼噼啪啪的燃烧的风声。
随后归于寂静。
秋天的山林在风中摇曳。
这样不合理的宁静持续了一段时间,山淞诧异地睁开了眼。
眼前还映着刚刚爆炸留下的光斑,视线中的画面像被大大小小的蛛网隔绝,斑驳得一块一块。
蛛网缝隙中,一张平静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方抱着剑,青衣在山风中猎猎作响,那眼神很清淡,像看一片无聊摘下的叶子。
山淞感受着身前身后的疼痛,咬了咬牙,下一刻便挑了剑从下往他脸上刺去!
张献竟还敢到他眼前来!
张献没有丝毫诧异地侧身屈肘,刚好打在鲜血横流的一处伤痕上,山淞立刻向前扑倒下去。
“我救了你。”他说。
张献处理完大井村的焦魂,便循着玄清门的任务轨迹一路探查过来,沿途其他两座城池均已清空,惨烈非常,而这一处,无有天灾,只撞上了人祸。
山淞怒道:“我没有求你救我!”
张献离他离得远远的,站在高高的巨石上,冷淡地抱着剑:“我人好。”
他人到底好不好——这根本无人关心,山淞知道他为什么救自己。他只是不希望桑蕴失去亲人。
可偏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山淞感到更加屈辱。
“……我若是你,这时绝对会一剑杀了我。不然,只要我活着一日,桑蕴就只是我的妻子。你就甘愿一直躲在地下,只能偷偷摸摸与她在小院私会?”
张献看了他一会,忽然转身欲走。不知是不愿再聊,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又或者真的甘愿。
山淞满腔愤恨无人搭理,如何挑衅对方也不肯对他出手,甚至也不给他机会出手。
如此胆怯鼠辈,终有一日,他要用耗子药将其毒死,省得夜夜从不知道哪个鼠洞钻上来,围在桑蕴身边……
等等。
山淞怔了怔,匆忙起身,头发凌乱地落下两缕挡住视线,他来不及去捋,冲着张献的背影喊:“你怎么在这?你怎么不在阿蕴身边?”
张献心说年轻人想法确实怪异,一会不许他挨着桑蕴,一会又质问他为何不在。
见张献不愿理他,山淞急急追上:“我在她身上施了双镜法,我能感受到,她遇到险情了!再加上门中忽然毫无音讯……”
“你出现在这,那谁保护她?”
质问声一句高过一句,最后听起来如同冰冷酷烈的锁链之声,重重地缠打上张献。
锁链声哗啦啦地狂响,像在沸水里翻滚,女人的痛喊在其中起伏。
付苗黑色的眼睛盯着那扇窗,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