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关于“林家傻女掏大粪”的笑话,像夏日的蚊蝇,嗡嗡响了一阵子,见我不哭不闹,只是闷头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破车来回奔波,也就渐渐失去了兴趣。
偶尔路过的村民,顶多远远地捏着鼻子,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摇摇头快步走开。
三婶的嘲讽变成了翻白眼,堂姐林秀芝更是把我当成了空气,仿佛看我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
只有三爷爷,每次我去他猪场,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最初是惊疑,后来是担忧,再后来,浑浊的老眼里竟隐隐透出一丝……佩服?
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猪圈清理得更勤快些,把那些“没人要的臭东西”堆在更容易让我装车的地方。
有时还会在我累得直喘气时,默默地递过来一个盛着凉白开的豁口粗瓷碗。
碗沿粗糙,水却清冽甘甜。
“废物转化率:78。3%。”零号的声音依旧冰冷,像在5月,“自然发酵进程符合预期。基础生产资料储备:达标。”
当最后一批经过初步处理的干粪被我堆叠在打谷场角落,用破草席勉强盖好时,零号下达了新的指令:
“目标变更:场地清理与初级加工区建设。坐标:废弃打谷场中心区域。清理碎石瓦砾,平整地面。工具:双手,及现有木锹。执行。”
于是,我的战场从三爷爷的猪圈和运输小路,转移到了这片荒芜的打谷场中心。
这里散落着不知哪个年代遗留下来的碎砖头、烂瓦片、断裂的石碾碎块,还有半人高的枯黄蒿草。
我开始了新一轮的“愚公移山”。
蹲在地上,用双手一块块捡起尖锐的碎石瓦砾,丢到远处;挥动那把快散架的木锹,吭哧吭哧地铲除盘根错节的野草;用脚一点点把坑洼的地面踩实。
烈日灼烤着后背,汗水流进眼睛,手臂被草叶划出更多细小的血痕。
单调、枯燥、耗尽了所有力气。
“动作效率低下,姿势错误导致腰椎负荷过大。”零号的声音如同最严苛的监工,“修正:腰部发力点转移至腿部,降低重心。目标:日落前清理半径两米区域。”
我咬着牙,按照他的指令调整姿势,像个被无形丝线控的提线木偶。
腰腿的酸痛几乎让我站不稳,但效率……好像真的快了一点点?
夕阳西沉时,看着眼前那片终于被清理出来、虽然依旧简陋却足够平整的几平米空地,一股混杂着疲惫和傻气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初级加工区:建立。”零号的声音没有起伏,却似乎……不再仅仅是宣告失败?
“核心设备缺失。解决方案:废物利用。目标:获取加热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