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皱着鼻子后退了两步,腰间的铁钥匙环咣啷作响,他反射性掏出棍棒,犯人本就苍白顿时变得更白,死老鼠从手中悄然滑落,胡乱蹬着地上的稻草,像怕光的蟑螂拼命钻进角落去。
“滚开,你的脏手怎么敢碰到大人的衣服!”
“啊!不…………”
特里止住了狱卒的手,后者有些慌张地看向他,咽了口唾沫,少年这时才看见他的黑衣上有着几滴血渍,好像是刚刚那个犯人从嘴里溅出的老鼠的血。
“十七金纽居三银纽特七阿司,月牢的每个月维护和囚犯饮食的总费用,不包括你们每个月六银纽特的薪水,那算入市政厅的财政,归市长大人管,而这是我在伊丽莎白大人的账本上略微‘瞅’到的一眼,不知道我说错没有。”
少年看着他衣领上的血渍缓缓说道,后者的表情有些改变。
“大人,你有所不知,这几个月,摩根大人带领行刑队抓了不少罪人,判了许多人死刑,绞刑架,断头台上面的维护花销也有所…………”
“有所不知?”
特里打断了狱卒的话,笑出了声。
“好像这个月大的花销就是因为购置了一把新的钢制砍刀,拜伊姆法院刽子手大头目亨利·库赞所需,因为他在处决一名邪教徒时难得刀筋不正,导致旧刀破损。‘我听说’刀鞘和其他附属物品加在一起一共三金纽居。”
“也许这里有些谬误,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知道现在外面的物价如何吗?”
后者说不出话,最后特里看向栏杆里那个褴褛如骨,旁边的死老鼠都更肥的玩意儿。
“一阿司能买三条黑面包。”
再加上三杯水至少能让人三天内比老鼠有点尊严,顺便让疫病远一点。
“摩根大人告诉你让你在月牢里对犯人用这种刑了吗?让他们连走上绞刑架的力气都没有?我兄长需要宣扬饥饿这种恐怖?这样光明正大地让人群看到刑讯逼供的痕迹?”
“不,大人,这里不归我管,我负责巡逻上一层,早晚三次,我发誓我没有渎职…………这儿是归罗宾那个家伙…………大人你知道这几天行刑队抓了很多人,我们人手…………”
“这个人犯了什么罪?”
“我们叫他‘鼠佬’,他…………对…………罗宾说他给罗斯人卖了假货…………还操了他们…………”
狱卒咽了口唾沫,有些支吾,特里感到一股荒谬感,他笑出了声,最后回头看了下‘鼠佬’。
“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鼠佬又在啃食手里的老鼠,接着特里换了个问法,但少年得不到任何信息,显然神智已经不清的犯人把自己也当成了狱卒。
“就这样吧。”
少年简单道,狱卒松了一口气。
“别抢走他的老鼠。”
感谢它替你们完成了工作,也让我明白这儿的‘老鼠’不止一只,‘鼠患成群’。
说完这一句话后,特里面无表情地示意他继续带路。
终于到达了那个‘野兽’的牢房,冷汗直冒的狱卒不敢怠慢,他提前上前检查。
牢狭小的空间中,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悬挂在天花板上方的小油灯,微弱的火光在摇曳,投下幽暗的阴影。
在牢房的角落里,一个‘人’蜷缩在地上。
他的身形消瘦,脸上布满了污垢和疲惫的痕迹。
长发凌乱,遮住了部分面容,宛如野兽,但依稀可见那双闪烁着狂热光芒的眼睛。
他穿着破烂的长袍,袍子上沾满了泥土和行刑的血迹,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双手被断,禁魔石链紧紧锁住他的断肢,石链的另一端固定在墙上的一个生锈的铁环上,他时不时地抬起头,嘴里喃喃自语,仿佛在低声吟唱某种神秘的咒语。
那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令人不寒而栗
“是他,大人。”
“退下吧,去‘巡逻’你的上一层。”
“大人,这个人很危险…………”
特里没有说话,给了他一个危险的眼神,狱卒说不出话,只得赶紧退下。
“你找我?”
牢房里那双猩红的眼睛望向了栏杆外,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待他看清自己后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