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深秋,不知怎么,也下起细细密密的雨丝。
铅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阴沉压抑。
侍从撑着伞站在新帝身后,不明白哈尔科为何忽然停下脚步。
礼拜堂寂静空旷,携着雨丝的微风吹过雪白纱幔。
在黑与灰色之中,唯一一抹色彩是坐在长椅之上,相谈甚欢的二人。
侍从认出一人是新帝前些日子带回来的神秘少女,另一人则是前来国事访问的王国唯一的王子殿下。
龙裔大多性格桀骜自负,好大喜功,喜爱宝石珍藏。
这名紫发金瞳王子容貌精致,衣饰珠宝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无一不精,无一不珍。
他虽年纪不大,但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属于龙裔的傲慢狂妄极为迫人,即使是那些价值连城的珠饰衣装,都为之逊色黯淡。
而在这些叫人啧啧称奇的宝石之中,有一件最出色的,那便是在他左耳下轻轻摇晃的一只鎏金色魔法石耳坠,与他的瞳色相映成趣。
这耳坠在那少女右耳下也有一只,鎏金色光辉与雪白肤色交相辉映,愈发显得优雅动人。
这只与龙裔王子耳下那只款式类似,只是更为纤长,想来恰是一对。
侍从听到些微细碎的交谈声,混合着少女轻轻的笑声。
他们身旁的长椅上摆放着不少书籍,侍从依稀记起在皇家图书馆管理的总管提起过这名少女。
“我从未见过如此聪慧的学习者。”总管感慨道。
“即使是魔法女神再世,也无法拥有如此多奇思妙想。你见过她的手稿吗?只是一眼,我便受益匪浅……”
他渐渐地不再说话了,脸色晦暗下去。
随着那场“魔法瘟疫”——大陆上的学者们,近日来将这场所有人类魔法师无由来失去魔力的灾祸称之为瘟疫——的到来,他也成了受害者之一。
这让侍从不由更加专注观察那被前大魔法师赞不绝口的那名少女,她眼眸乌黑,宛如星辰,笑容真诚而温和。
在对方发言时,她认真倾听。
在她说话时,她温柔地注视着对方。
鎏金色的耳坠荡过脸颊。就像逗弄野猫的小玩具,吸引着猫科动物的注视。
侍从发现,那位趾高气扬、霸道任性的黑龙,细若金针的鎏金色瞳孔,注视着少女的耳坠,缓缓变圆了。
幼龙的手指动了动,喉结轻轻滚动,似乎像是猫扑蝶那样想去扑摇晃的耳坠,又似乎只是着了迷,想触碰她温柔的笑脸。
一对少年爱侣间动人含情的缱绻对视,在帝国十分罕见的场景。
侍从感到空气阴冷下来,但他眼前的新帝背影纹丝不动。
侍从看到新帝轻轻动了下手指,喊了个名字。
皇宫总管侧耳俯身,听哈尔科说了两句话,侍从没有听清。
细密的雨丝落在伞上。这雨并不大,落在伞面寂静无声,更像是一场太过湿润的雾气,空气湿冷而阴郁。
皇宫总管离开了这里,不知去做什么。
哈尔科注视着前方,他唇角笑容一点点勾起,愈发灿烂,酒窝若隐若现,仿佛见到了十分开心的场景。
德里卡像是再也忍不住——不对,龙裔的语言里没有“忍耐”这个词——似的握住少女的后脑,冷不丁吻住了她。
她话未说完便被堵住了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哈尔科认真地看着。帝国皇权至上,数百年来,暴君独裁专断。以一人御万万人,在他身后,象征着君权的利剑徽章铺满整个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