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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暗处敌人（第1页）

“小飞鱼”的柴油机发出单调而有力的突突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海面上破浪前行。

周老大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必要的航向交流，几乎不开口，只是稳稳地把着舵，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不断扫视着周围漆黑的海面，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追踪。

船舱低矮狭窄，弥漫着鱼腥、柴油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沈砚初、陈骁和苏清桐挤在里面，最初的紧张和逃离成功的兴奋过后，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连续的精神紧绷、体力透支和洞穴中的生死时速，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陈骁靠在舱壁上，抱着胳膊，脑袋一点一点，最终还是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苏清桐也疲惫不堪，但她没有睡，只是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头，望着舱外那片似乎永无尽头的黑暗大海，眼神里充满了忧虑。

上海，她的家，她的诊所，还有年迈的父母……藤原的人会用什么手段？她不敢细想。

沈砚初坐在她旁边，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不安。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觉得任何言语在现实的威胁面前都显得苍白。他沉默地拿出水囊，递给她：“喝点水吧。”

苏清桐接过，小口抿了一下，冰凉的水划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谢谢。”她将水囊递回，目光依旧望着外面。

沈砚初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陪着她坐着。船舱里只剩下柴油机的噪音、陈骁的鼾声和海浪声。

在这种诡异的静谧中，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经历过望夫崖下的生死与共，那种在绝境中建立的信任和依赖，己经深深烙印在彼此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海平线上，开始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般的光亮。黑暗如同墨汁被逐渐稀释，大海和天空的轮廓慢慢清晰起来。

周老大回头看了一眼舱内，沙哑地开口：“天快亮了。前面有个无名小岛，可以靠过去歇歇脚，弄点吃的。一首跑，容易被巡逻艇盯上。”

这是个稳妥的建议。在海上，他们这艘小船目标虽然小，但长时间航行风险依然很大。

当太阳终于挣脱海平面的束缚，将万道金辉洒向蔚蓝海面时，“小飞鱼”缓缓靠近了一个礁石环绕、绿意盎然的微型岛屿。

岛屿很小，只有一个足球场大小，中央有片小小的沙滩和几棵顽强的椰子树。

周老大将船泊在背风处的一块礁石后面，熟练地抛下锚。“我去看看能不能弄点鱼。”他拿起简陋的渔具，跳上了礁石。

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夜间的寒意和阴霾，也稍稍驱散了苏清桐眉宇间的忧色。

她走上船头，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和海藻清香的空气，伸展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身体。阳光照在她略显苍白但依旧清丽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沈砚初也走上船头，站在她身边，看着这片与世隔绝的宁静海景，连日来的紧张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的机会。

“这里……真安静。”苏清桐轻声说，仿佛怕打破这片宁静。

“嗯。”沈砚初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被海风吹拂起的几缕发丝上，“暂时安全了。”

陈骁也被阳光和动静弄醒，他揉着眼睛钻出船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到眼前的景色，咧嘴笑了笑：“嘿，这地方不错啊！比那黑黢黢的洞里强多了！”他活动着筋骨，走到船边，用手掬起清凉的海水洗了把脸，顿时精神了不少。

周老大果然身手不凡，没多久就提着两条还在活蹦乱跳的海鱼回来了。

陈骁自告奋勇去生火，他在岛上找了点干燥的树枝和椰棕，用最原始的方式钻木取火，虽然费了点劲，但最终还是成功点燃了一小堆篝火。

周老大熟练地处理着海鱼，苏清桐则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拿出仅剩的一点盐巴。很快，烤鱼的香味就在小岛上弥漫开来。

没有餐具，他们就学着水手的样子，用洗干净的木棍插着烤鱼，围坐在篝火旁。烤得外焦里嫩的海鱼，虽然只有一点盐调味，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他们来说，却是无上的美味。

“嘿，没想到咱们仨，还能有这么顿野餐。”陈骁一边大口吃着鱼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爽朗笑容。

沈砚初也笑了笑，将烤好的、最的一块鱼腹肉递给了苏清桐。苏清桐微微一愣，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低头小口吃着，耳根似乎有些微微发红。

阳光，沙滩，篝火，烤鱼……这短暂的宁静与温馨，仿佛将之前所有的血腥、追杀和诡异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不再是挣扎在谜团与刀尖上的逃亡者，只是三个在海上偶然相遇、分享食物的普通年轻人。

“等回了上海，我请你们去德大西菜社，好好吃一顿！”陈骁豪气地宣布。

“先想想怎么安全回去吧。”沈砚初给他泼了盆冷水，但语气并不沉重。

“船到桥头自然首！”陈骁不以为意，“咱们能从望夫崖那鬼地方全须全尾地出来，还怕上海那几个跳梁小丑？”

他的话带着盲目的乐观，却奇异地驱散了一些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阴霾。

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补充了体力和水分，周老大看了看天色和潮水，起身道：“该走了。趁白天多赶点路，晚上尽量靠岸休息，避开巡逻。”

篝火被小心熄灭，痕迹也被清理干净。三人重新登上“小飞鱼”，带着这短暂休憩获得的片刻宁静和力量，再次启航。

小船离开无名小岛，重新驶入茫茫大海。身后的岛屿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绿点，消失在海平面上。

前方的航路依旧充满未知，但阳光正好，海风拂面，他们心中的信念，在冒险过程中比之前更加坚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