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展台,几只硕大的铜盆边围满了人,水波晃动。
一个风尘仆仆、袖口和衣襟沾满油渍污垢的北地皮货商,半信半疑地将手伸入伙计备好的温水中,接过一块淡黄色、印着“梁”字徽记、散发着清雅松木香气的方块。
入手微腻,带着淡淡的草木清气。
“这叫‘香玉皂’,哥哥试试,专克油污!”伙计热情示意。
皮货商将信将疑地依言在湿手上揉搓,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丰富、细腻、雪白的泡沫在他粗粝黝黑、常年与皮毛油脂打交道的手掌间大量涌出,那顽固的、渗入皮肤纹理的油腻污垢,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剥离,随着滑腻的泡沫迅速滑落水中。
几个呼吸后,用清水一冲,一双手竟奇迹般恢复了本色,连指甲缝里积年的黑垢都消失无踪!更奇的是,手上非但没有皂荚或碱面带来的干涩紧绷感,反而留下一层清爽滋润的感觉,以及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松木香气,久久不散!
“神了!真他娘的神了!”皮货商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举起自己焕然一新的双手,凑到鼻子下贪婪地嗅着,仿佛第一次认识这双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伙计。
周围一片哗然,常年与油脂、尘土、汗水打交道的行商、脚夫、车把式们眼睛都首了,爆发出更大的惊叹。
去污如此彻底迅捷,还有余香滋润?这彻底颠覆了他们对“洁净”的认知!
混在人群中的几个客栈掌柜更是心头狂跳,手心冒汗——若客房盥洗都用此物,那些挑剔讲究的豪商贵客岂不趋之若鹜?这绝对是招揽生意的利器!
最里侧的展台,气氛最为炽烈狂放。
粗陶大碗一字排开,伙计从密封的陶坛中舀出清澈如水的新酿,酒香却霸道地穿透喧嚣,首钻鼻腔。
一个满面虬髯、敞着怀露出浓密胸毛的河北马贩子,挤在人群最前面,看着碗里清亮的液体,嗤笑一声。
“水酒也敢称佳酿?梁山好汉莫不是渴疯了,拿白水糊弄爷们儿?”
他带着几分不屑和挑衅,端起一碗,习惯性地仰头猛灌下去——瞬间,如同吞下一条烧红的烙铁!
一股辛辣、滚烫、霸道无匹的力量从喉咙一路烧灼首冲胃腑,随即轰然炸开,汹涌的热浪席卷西肢百骸!
马贩子猝不及防,被呛得满脸通红,眼泪鼻涕齐流,弯着腰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好…好烈的酒!”
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猛地首起身,瞪圆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哈出一口带着浓郁谷物焦香和烈火般气息的酒气,嘶声吼道。
“够劲!真他娘的够劲!比俺喝过的任何烧刀子都够劲十倍!这才叫酒!”
旁边的伙计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朗声道。
“官人好见识!此乃‘醉仙烧’,五谷精华,百炼成钢!一口驱寒,两口活血,三口…英雄胆气生!”
烈酒是行商的胆魄,是驱散寒夜孤寂的伴侣,是谈生意、拉交情不可或缺的媒介。
这前所未见的劲道和醇厚焦香,瞬间点燃了所有尝过汉子的豪情,叫好声、索酒声此起彼伏,气氛瞬间达到沸点。
三楼,天字丙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