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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码头的枪声（第1页）

“广兴”粮栈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金水河畔的黑暗中。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河水不知疲倦地流淌，冲刷着石砌的堤岸。

埋伏在仓库横梁上的赵大刀，感觉自己的肌肉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耳朵捕捉着院子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藏在破麻袋堆后面的陈醒，左臂的伤口在阴冷潮湿的空气里隐隐作痛，他紧咬着牙，右手死死攥着一根顺手摸来的半截铁棍。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粮栈内外死寂得让人心慌。那个假“王芸”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再无动静。外面假警察的喧嚣也渐渐平息，只剩下象征性的封锁。

难道“养蜂人”识破了？他根本不会来？

就在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极限，几乎要断裂的时候——

粮栈临河的那面，靠近一个小型废弃码头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极轻微的、像是石子落入水中的“噗通”声。

不是大鱼入瓮的声响，更像是……试探？

几乎就在同时，粮栈大院角落一间堆放破烂帆布的窝棚里，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他没有走向假“王芸”藏身的主仓库，而是借着建筑物的阴影，快速而灵巧地向着河边码头方向移动！

他不是从外面进来的！他早就潜伏在这里！一首像毒蛇一样盘踞在“瓮”中，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目标出现！在院里！向码头方向移动！”赵大刀通过步话机，从牙缝里挤出急促的低吼！

“行动！”罗长青在指挥点的命令简洁而冰冷！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死寂！是埋伏在码头附近芦苇丛里的战士开的枪，旨在封锁对方的退路！

子弹打在黑影前方的青石板上，溅起一溜火星！

那黑影反应快得惊人，枪响的同时己经一个侧扑翻滚，躲到了一堆生锈的铁锚后面，同时抬手还击！

“砰！砰！”

两声急促的枪响，用的是那种加装了消音器的勃朗宁，声音沉闷，但极其致命！芦苇丛里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有战士中弹！

“妈的！干掉他！”赵大刀怒吼一声，从横梁上一跃而下，手中的驳壳枪喷吐出火舌！其他埋伏点的战士也同时开火！

霎时间，粮栈院内枪声大作！子弹如同飞蝗般在黑暗中穿梭，打在砖墙、铁器、木料上，发出“噗噗”、“铛铛”的乱响，溅起无数碎屑！

那黑影极其悍勇，枪法又准，依托着铁锚和几個废弃的木箱作为掩体，竟然凭借一己之力，与赵大刀带领的七八名战士打得有来有回，死死拖住了他们靠近码头的脚步！

陈醒躲在麻袋堆后，心脏狂跳。他看到那黑影在移动和射击的间隙，背上似乎背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用油布包裹着——是电台！

他就是“养蜂人”！或者至少是那个发报员！

必须拦住他！不能让他从水路跑了！

陈醒看了一眼自己吊着的左臂，一咬牙，猫着腰，沿着仓库墙壁的阴影，忍着疼痛，快速向码头方向迂回过去！

码头上，一条带篷的小舢板不知何时己经悄无声息地靠了岸，船上似乎还有人接应！

“养蜂人”一边开枪压制赵大刀等人，一边快速向舢板退去！

“拦住那条船！”赵大刀目眦欲裂，集中火力向舢板射击！

船上的接应者也拔出枪还击，子弹打得赵大刀等人抬不起头。

眼看“养蜂人”就要跳上舢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醒己经迂回到了码头侧翼，距离“养蜂人”只有十几米远！他看到了对方在火光闪烁间露出的半张侧脸——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儒雅的中年人的脸，但那双眼睛里，却充满了冰冷的算计和决绝！

陈醒来不及多想，用没受伤的右手奋力将手中的半截铁棍朝着“养蜂人”的后背砸了过去！

“呼——”

铁棍带着风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