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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碧色之眸（第2页）

无声无息。

那坚硬如铁的深褐色树皮，那虬结如龙的主干，在那深邃的幽暗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湮灭。

一个首径近丈的巨大空洞，瞬间出现在树干之上，空洞的边缘光滑如镜，呈现出绝对的死寂和虚无。

透过空洞，甚至能看到巨树后方扭曲的丛林景象。

空洞的核心处，一截如同巨大心脏般搏动、缠绕着无数暗红色血管，散发出浓烈恶毒妖气的暗红色树瘤，被幽暗之刃精准地湮灭了大半。

残存的部分疯狂地抽搐着，喷溅出粘稠腥臭如脓血的暗红色汁液。

古榕树精那震耳欲聋的咆哮戛然而止，化作一声沉闷如破风箱般的哀鸣。

树干上所有复眼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变得灰败死寂。

那疯狂舞动、遮天蔽日的万千气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瞬间枯萎！

粗壮的气根失去光泽，变得灰白脆弱，细密的气根则如同被火烧过的头发，簌簌断裂落下。

弥漫的灰绿色瘴气失去了妖力的支撑，开始缓缓消散。那股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腻异香也迅速变淡。

整个榕树林，从极致的狂暴喧嚣，瞬间坠入一片死寂的枯萎凋零。只有那巨大的树干空洞，如同狰狞的伤口，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毁灭一击。

腐殖层上，一片狼藉。断裂枯萎的气根散落得到处都是，粘稠的毒液和暗红色的树汁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光线似乎比之前明亮了一些，穿透稀疏的气根穹顶，照亮了空气中缓缓飘落的灰烬和尘埃。

欧阳墨殇缓缓收回手指，指尖的幽暗彻底消散。他脸色微微发白，胸膛起伏，刚才那凝聚全力的一击岁暮终章，消耗极其巨大。

他立刻运转《太虚凝元诀》，竭力汲取着周围空气中极其稀薄的混沌气息，补充损耗。

林符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和汗水，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巨大的树干空洞：我的亲娘……总算搞定了！刚才那一下……是哪个路过的神仙出手相助？

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射向方才那道碧绿箭矢射来的方向——那片浓密的气根帷幕之后。

欧阳墨殇的目光也同时投去。万象真瞳穿透层层叠叠，正在枯萎的气根和飘散的瘴气。

在那片狼藉的腐殖层边缘，一株半枯的老树气根旁，静静地立着一个身影。

正是昨日在瘴水集黑市外惊鸿一瞥的赤足少女。

她依旧穿着那身褴褛的、由各色破布拼凑的衣衫，赤着双足站在冰冷的腐殖层上，沾满了泥污。

长长的，纠结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俏的下巴和那双……空洞死寂的深碧色眼眸。

此刻，她手中握着一截随处可见的、己经有些干枯的细小榕树枝条。

那截枯枝在她脏兮兮的小手中，一端正缓缓散去最后一丝微弱的碧绿色荧光。

显然，刚才那惊天动地、精准洞穿树精复眼的碧绿箭矢，正是由这截枯枝所化。

少女似乎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木然地抬起头。

深碧色的瞳孔隔着飘散的尘埃和瘴气，与欧阳墨殇的视线遥遥对上。

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出手相助后的得意，没有面对强者的畏惧，甚至没有一丝好奇。

只有一片荒芜的、深不见底的死寂茫然。仿佛刚才那扭转战局的一击，对她而言不过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

她只是静静地看了欧阳墨殇一眼，那目光穿透力极强，却又空无一物。

随即，如同昨日一般，她抱着那个破旧的草编小篮，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像一抹融入林间阴影的幽魂，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枯萎榕树林更深处、弥漫的残余瘴气之中。

只留下一缕混合着古老根茎与奇异药材的异香，在血腥与腐败的气息中，若有若无地飘散。

是她？！林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那个捡烂果子的哑巴丫头？她……她干的？

他指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欧阳墨殇，再看看那棵被洞穿的巨树复眼，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欧阳墨殇没有回答。他收回目光，看向那棵彻底失去生机的古榕巨树，尤其是树干上那个巨大的虚无空洞。

空洞边缘光滑，内部的木质结构在岁暮终章的力量下彻底湮灭，只剩下最外围一圈焦黑的碳化痕迹。

而在空洞底部，残留的树瘤碎片和大量暗红色、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汁液正散发着浓烈的妖气和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