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暗紫色长袍,面容不再是雪霞关时的垂垂老矣,也非南荒相遇时的中年模样,而是变得异常年轻光滑,只是那双眼睛深处积淀的淫邪、贪婪与沧桑,却丝毫未变。
他嘴角噙着一丝令人极其不适的笑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被紧紧束缚、口溢鲜血的欧阳墨殇。
竟然是——方天义?!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在羽族圣殿的核心区域?!而且看起来,与这位高高在上的青霖圣使颇为熟稔?!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欧阳墨殇的心脏!方天义不仅没死在南荒的空间风暴中,反而先他一步来到了青冥九霄云,甚至……似乎己经打入了羽族的权力核心?!
青霖圣使看到方天义,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对其擅自出现有些不满,但并未发作,只是冷冷道:“方先生倒是清闲。此等小事,何劳你亲自过来?”
方先生?他竟然被称为先生?羽族圣使对一个下界人族、一个偷学巫蛊之术的败类如此称呼?
欧阳墨殇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
方天义踱步上前,目光如同毒蛇般在欧阳墨殇身上扫过,啧啧两声:“这可并非小事啊,圣使大人。这可是李长风那老匹夫的心头肉,唯一的宝贝徒弟呢。”
他走到欧阳墨殇面前,伸出手,几乎要碰到欧阳墨殇的脸,却被欧阳墨殇极度厌恶地避开。方天义也不在意,收回手,阴笑道:“小子,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南荒一别,我可是甚是想念你呢。”
欧阳墨殇死死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孽障!”
“骂吧骂吧,很快你就骂不出来了。”方天义不气反笑,转身对青霖圣使道,“圣使大人,此子杀不得,至少现在杀不得。”
“哦?”青霖圣使挑眉,“一个下界人族,与巫族叛徒疑有勾结,留之何用?”
“用处大了。”方天义笑容变得深邃而阴冷,“您可知,昆仑墟玉悬山掌教南宫幕海,如今己是天人五衰,命不久矣?”
此言一出,不仅是青霖圣使,连欧阳墨殇都猛地一震!
师尊南宫幕海?!天人五衰?!这怎么可能?!
“消息确凿?”青霖圣使神色凝重起来。南宫幕海乃是人族顶尖强者之一,他的状态关乎下界势力格局。
“千真万确。”方天义笃定道,“而玉悬山一旦失去南宫幕海,唯一还能撑住场面的,就是李长风那个老疯子了。他虽只是峰主,但一身诡谲难测的‘言出法随’神通,真拼起命来,可是麻烦得紧呐。”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欧阳墨殇:“而这小子,就是李长风最大的软肋,唯一的破绽!只要将他牢牢控制在手中,就等于捏住了李长风的命门!届时,无论是对付玉悬山,还是迫使李长风为我们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尝试逆转天人五衰之类近乎逆天的举动,都將易如反掌!”
原来如此!欧阳墨殇瞬间明白了方天义和这青霖圣使(或者说其背后的势力)的恶毒用心!他们囚禁自己,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巫族叛徒,那或许只是个借口!他们的真正目标,是自己的师父李长风!是想利用自己,来威胁、操控师父!
而南宫师尊天人五衰的消息,更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心焦如焚!
“一派胡言!”欧阳墨殇厉声喝道,试图挣扎,却被金属箍勒得更紧,“师尊他老人家功参造化,岂会……至于我师父,更不会受你们胁迫!”
“会不会,可不是你说了算。”方天义阴恻恻地笑着,“李长风那老匹夫最是护短,尤其是对你这个徒弟。这一点,我可是深有体会啊。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为何非要至你于死地?只可惜,你小子命太硬,次次都能逢凶化吉……不过这次,落到我们手里,倒是正好物尽其用,呵呵呵……”
青霖圣使沉吟了片刻,显然在权衡利弊。控制李长风,确实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筹码。他看向欧阳墨殇的眼神,从之前的厌恶和杀意,渐渐转变为一种看待有价值物品的审视。
“即便如此,此子桀骜不驯,如何确保他能乖乖成为筹码?”青霖圣使问道。
“简单。”方天义笑容变得残忍,“废掉他的修为,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只留一口气吊着性命。如此,既方便看管,又能最大程度地刺激李长风,让他方寸大乱。圣使觉得如何?”
欧阳墨殇闻言,浑身冰寒,目眦欲裂!方天义此计,歹毒至极!
青霖圣使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缓缓点了点头:“可。便依方先生所言。此事,交由你亲自处理。”
“乐意效劳。”方天义躬身行礼,再抬起头时,看向欧阳墨殇的目光中,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忍的快意。
他一步步走向被死死束缚的欧阳墨殇,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闪烁着幽绿寒芒、形状奇特的匕首,那匕首上缭绕着令人作呕的巫蛊气息,显然不仅能伤人肉体,更能侵蚀修为根本!
“小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有个好师父吧。”方天义举起匕首,对准了欧阳墨殇的丹田气海,猛地刺下!
死亡的阴影和比死亡更可怕的屈辱未来,瞬间降临!
欧阳墨殇眼中爆发出极度不甘和愤怒的光芒!他绝不能就此沦为威胁师父的筹码!更不能变成一个废人!
《太虚凝元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识海深处,《山海录》虽然无法召唤,但其本身蕴含的那一丝本源混沌之气,却被他不顾一切地引动!
就在那毒匕即将刺入丹田的刹那——
欧阳墨殇猛地抬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