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我们是过路的,想借宿一晚,给钱的。”
陈文用温和的语调说着。
院门开了一道缝,一颗花白头发的脑袋探了出来,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陈文。
他看了下陈文的样貌还算老实,又看看身后几人,两名女人,一名男子,这组合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陈文也不多话,首接从口袋里摸出一块亮闪闪的银元,在老人眼前晃了晃。
那银元在昏暗中发出的光芒,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
老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门“吱呀”一声完全打开。
那一晚,他们就在老乡家的柴房里凑合了一宿。
虽然条件简陋,但热乎乎的杂粮粥和一铺还算干净的干草,己经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安逸了。
林德信夫妇捧着热粥,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
他们看着身边从容淡定的女婿,心里也踏实不少。
第二天一早,陈文又用两块银元,从那位老乡手里,换来了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和一辆勉强还能用的木板车。
当陈文把马车赶到林德信夫妇面前时,两位老人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昨天还坐着洋人才能开的吉普车,今天就要坐这种运货的骡子车了。
这落差,实在有点大。
“爹,娘,上来吧。”陈文跳上车辕,回头招呼他们,“这玩意儿虽然慢,但只要有草料就能跑,比那吃油的铁疙瘩靠谱。”
林婉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陈文说得有道理。
她第一个爬上板车,还兴致勃勃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爹,娘,快来,这可比吉普车宽敞多了!”
有了女儿的带动,林德信夫妇也叹了口气,相互搀扶着爬了上去。
“坐稳咯!”
“驾!”
陈文轻轻一抖缰绳,老马迈开蹄子,拉着木板车,慢悠悠地上了路。
从吉普车到马车,速度慢了不止十倍。
车轮滚滚,轧在泥土路上,摇晃着,发出有节奏的“咯吱”声。
起初,林德信夫妇还觉得颠簸难熬,但慢慢地,他们也适应了这种节奏。
没有了引擎的轰鸣,耳边是风声、鸟鸣和马蹄声。
沿途的风景不再是飞速倒退的模糊色块,而是一幅幅缓慢展开的田园画卷。
他们的心,也跟着这慢悠悠的节奏,渐渐沉静了下来。
林婉茹靠在陈文身边,看着他熟练地驾着马车,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