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茹的心一紧。
“我去探探路。”陈文说着,顺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泥,又把本就破烂的衣服扯得更烂了些,头发也揉得像个鸡窝。
转眼间,那个身手不凡、眼神冷峻的陈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仿佛随时都会饿死在路边的难民。
“小陈你……”林德信夫妇看得目瞪口呆。
陈文没再多解释,只是对林婉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口挪了过去。
他的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晃晃,活脱脱一个叫花子。
村口的几个兵痞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移动的“污点”。
“嘿,看那儿,又来一个要饭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士兵吐了口唾沫,用下巴指了指陈文的方向。
“晦气!滚滚滚!离远点!”另一个瘦高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陈文当作没听见,依旧低着头,慢吞吞地靠近,眼睛却用余光飞快地扫视着。
五个人,西支中正式步枪,一支驳壳枪在那个像是头儿的胖子腰间。
吉普车的车门开着,车钥匙……就那么大喇喇地插在钥匙孔里。
他深吸了口气,计划在脑中成型。
“长官……各位长官行行好……”
陈文走到他们跟前,卑微地弯下腰,声音沙哑干涩,“给口吃的吧……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那胖子班长斜睨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石头一样硬的杂粮馒头,随手扔在地上,砸起一片尘土。
“喏,赏你的!拿着赶紧滚,别在这碍老子的眼!”
周围的士兵发出一阵哄笑。
“班长就是心善,还给吃的。”
“这叫花子运气好,要是搁前两天,早一枪托过去了。”
陈文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仿佛真的饿极了,立刻扑了过去,用脏兮兮的手抓起那个沾满泥土的馒头,连忙道谢:“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引得那几个兵痞笑得更欢了。
在他们眼里,这个连尊严都可以不要的乞丐,比路边的野狗强不了多少,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
胖子班长笑骂了一句,转过身去,继续跟手下吹嘘自己在城里相好的那个窑姐儿有多水灵。
其他人也纷纷转过头去,加入了吹牛的行列,再没人多看陈文一眼。
机会。
陈文依旧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
他慢慢抬起头,目光越过那几个士兵的后背,在西周观察着,落在了不远处路边的一棵枯树上。
那棵树早就死了,树干中空,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陈文缓缓站起身,像是要找个地方方便,步履蹒跚地朝着路边的草丛走去。
他的动作很慢,又名士兵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了。
走进草丛,他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几十米外那个悬在枯树上的马蜂窝,嘴角一撇。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耐心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