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西周,家里除了一小袋快要见底的糙米,再无他物。
生存,是眼下最严峻的问题。
陈东升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以他在青帮的地位,下一次带来的,恐怕就是几十号人了。
硬拼,是死路一条。
必须在他卷土重来之前,拥有自保,乃至反击的力量。
钱,武器,以及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身份。
陈文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那捆纳鞋底的麻绳上。
他走过去,抽出一根,在手中熟练地打了一个又一个精巧的绳结。
那是一种用于丛林绞杀的特殊绳结,无声、高效,一旦收紧,神仙难救。
林婉茹看得有些发呆:“文哥,你这是做什么?”
“做点小东西,防身用。”
陈文淡淡地回答,将打好结的麻绳缠在手腕上,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装饰品。
真正的杀手,从不依赖于特定的武器。
阳光、空气、水,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不起眼的物件,都可以成为他杀人的工具。
夜色渐深。
两人将最后一点糙米煮粥喝了。
随即,陈文安抚林婉君睡下后,自己却毫无睡意。
他推开窗,看向外面灯红酒绿的日租界方向。
记忆中,陈东升除了是青帮头目,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日军的走狗。他经常帮着一个叫山田的日本浪人,欺压码头上的同胞。
这个山田,嗜酒好色,每晚都会去日租界的酒馆喝得酩酊大醉,然后独自一人抄小路返回住处。
一个完美的猎物。
陈文微微一笑,这不就来了么。
“先拿你练练手。”
……
半小时后,日租界边缘,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和呕吐物的酸臭味。
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醉汉,正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摇摇晃晃地走来。
脚下的木屐鞋,不规则的发出哒哒声。
他腰间挎着一把武士刀,脸上是纵欲过度的苍白。
正是山田。
他丝毫没有察觉,在他头顶上方三米处,一道黑影正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在两栋楼之间的墙壁上。
陈文屏住呼吸,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调整到最佳状态。
时机、角度、力度……一切都在他脑中计算了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