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钟声并非让大家避险的信号,而是全军戒备的指令。
所有将士都清楚,敕勒人最喜欢利用两种时机进行突袭。
一是黄昏时分借暮色掩护,二便是这样遮天蔽日的沙尘暴。
敕勒人那奇特的萨满术,能保护他们的军队免于沙尘暴威胁,在沙暴中也行动自如。
几乎是钟声敲响的同一时间,趴在祝余身上的武灼衣猛地惊醒。
两年的军旅生涯,早就将这代表敌袭的钟声刻入了她的本能。
她条件反射般地就要从床上一跃而起,伸手去抓靠在床边的长枪。
但她显然忘了,自己还整个人横压在祝余身上…
于是…
“呜哇!”
“啊!”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祝余的肚子遭到一记沉重的肘击,痛得他瞬间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抽气。
而武灼衣则因为起身太猛,又被祝余弓身时一颠,失去平衡,惊呼着一头从床上栽了下去。
结结实实地摔了个西脚朝天。
一时间,床榻摇晃,被褥散乱,人仰马翻。
幸好他俩足够训练有素,抽抽了一会儿就赶忙各自穿戴好装备。
因时间匆忙,武灼衣甚至没来得及好好洗个脸,就戴上了她的面具,而祝余也非常不巧的忘了这一回事…
全副武装的祝余与武灼衣,以最快速度冲上烽燧堡最高的瞭望塔。
在他们登上塔楼不久,旅帅也带着几名亲卫疾步赶到,红色的披风在狂风中猎猎飞舞。
几人没时间寒暄,旅帅便一把扶住垛口,目光死死盯住远方。
那连接天地的黑色沙暴正像一堵移动的巨墙,以无可阻挡之势朝着烽燧堡碾压而来。
狂风卷起的沙砾密集地击打在岩石和钢铁上,叮当作响。
“恐怕…就是今天了。”
旅帅的声音被风撕扯得有些模糊。
“若那帮狼崽子真要动手,就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好天气’。”
“那就让他们来吧!”
武灼衣双眼爆射出闪电般的光明。
她早就盼着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了。
比起在要塞里死等,她更钟意于主动率军出去追着敌人杀。
几句话的功夫,那黑沙暴己轰然压至!
霎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能见度急剧下降,数步之外便难辨人影。
士卒们己按照训练,尽可能地压低身体,紧靠着墙根或举起盾牌,组成紧密的阵型,抵御着这天灾。
旅帅则撑起了一道淡青色的护盾,将身边的祝余、武灼衣及几名军官笼罩在内。
隔绝了外面密集如雨的沙石。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敕勒人可能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