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正上演着为花灯游行预热的烟花盛宴。
那些由宫中术士与巧匠们打造的烟花,远比民间所见的更为瑰丽奇幻,仿若将神话绘入夜空。
只见金光灿灿的真龙腾云驾雾,优雅的仙鹤振翅翩跹,更有天门在云端开启,流泻着万丈金光…
如此如梦似幻的景象,引得全城百姓欢呼雷动,喝彩声如潮水般一波高过一波。
璀璨的烟花之下,是万家灯火和一张张洋溢着幸福与惊叹的笑脸。
但,不是所有人都被这热闹裹着。
入夜,上京城的花灯亮起,朱雀大街流光溢彩,人声鼎沸。
大理寺卿李旭与户部尚书卢显身着素色便服,混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身影被往来的花灯映得忽明忽暗。
卢显一边费力地避开身旁兴高采烈的百姓,一边以心声,对着身旁的李旭抱怨道:
“李兄,你先前明明说是约我出来喝酒赏灯,怎的转眼就成了陪你巡街办案?这大过节的,不在家中陪着妻儿,偏要来这人群中挤来挤去…”
他说着,还拢了拢衣襟。
怀里还揣着给刚出生女儿缝的小香囊,原想着今晚能抱着孩子,听夫人说几句家常,如今倒全落了空。
李旭的神识漫过人群,头也不回地应道:
“维护京畿安稳,乃我大理寺份内之职。佳节更需谨慎。”
“可我又不是你大理寺的人!”
卢显几乎要吹胡子瞪眼,心声传达的语气愈发委屈。
“我家夫人刚刚为我添了一位千金,我还没寻你这老小子讨要贺礼,你倒先抓我来做苦力了!这像话吗?”
“好啦,少抱怨几句。”
李旭终于瞥了他一眼。
“你堂堂一部尚书,怎的絮叨起来如同深闺怨妇一般?再者说,今年这花灯节能得此闲暇,本就是太子的恩典。若按往年旧例,你我此刻岂能在此逍遥?”
“往年陛下在京时,最爱热闹,讲究排场,必于宫中大摆筵席,令文武百官接连三日陪饮伴驾,共赏明月…哪有今天这般自在?”
太子今年就没这么干,早早放大家回家了。
提及此事,卢显更是郁闷地叹了口气。
此刻,他的大多数同僚想必正享受着妻儿绕膝的天伦之乐。
唯有他被李旭连哄带骗地诓了出来,在这喧闹的街市上“巡街”。
李旭无视了他那充满怨念的眼神,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心道:
“我并非无故扰你清闲。实不相瞒,我心中总有几分不祥的预感,恐今夜有变。”
“邀你同行,也是想着万一有事,多个照应。你好歹也有三境修为在身。”
“我是个文官!文官啊!”卢显哭笑不得,“多少年没与人动过手了!当年学的那些粗浅功夫早忘干净了,更何况我修的功法本就不是主攻伐战的!”
李旭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泥巴坊的大致方向,终于道出真正意图:
“我主要是想请你多留意泥巴坊那片区域。我担心…有人会对小郡主不利。”
龙舟迟归、行踪诡异的反常状况,看出端倪的,远不止他一人。
若陛下真在巡游途中遭遇不测,某些蛰伏的势力必定会趁机兴风作浪。
毕竟现太子的根基,本就不稳。
当年先太子之事后,皇帝对东宫多有戒备。
不仅大幅削减了东宫卫士的员额与修为限制,其属官配置亦远不如前。
而论及声望,论及妻族所能提供的助力,当今太子都无法与先太子相比。
更何况,太子监国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
国库空虚,他又体恤百姓,轻徭薄赋不说,甚至多次想办法补贴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