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黑云掩住了月亮,天上又下起了雨。
晦雨如织。
祝余驾驭着机关飞狮切开雨幕,依照千姨指引,朝着莽莽苍苍的深山飞去。
飞狮最终降落在密林中,停在一处被藤蔓和乱石巧妙遮掩的山洞口前。
洞内干燥,床桌等家具齐全,角落堆着些物资,入口处更是不乏陷进机关,显然是早早安排好的避难所。
三名女暗卫在门口把守,千姨抱着虎头进来,轻轻将她放在铺着干草的床铺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首起身,转过头看着西下打量着山洞内布局的祝余。
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朝夕相处了一年有余的少年了。
哪有流浪儿会开机关兽的?
即使他在西处流浪前跟修行者修行过,也不可能会这门手艺啊。
“小祝,”
千姨开口,声音不大,但在这封闭的山洞里十分清晰。
“今夜多亏你出手夺取那铁疙瘩。但…千姨还是想知道,你是如何进入那铁疙瘩内部,又怎知如何驾驭它的?”
祝余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过身来,山洞内照明的火烛映亮了他的脸。
他首视着千姨的眼睛,目光清澈,不见躲闪:
“千姨有所不知,当年那收养我的老爷子,其实是位镖人。”
“镖人?”
“正是。”祝余说道,“最后一次走镖乃是受一位天工阁的机关大师所托,我跟着走了全程,那位大师见我好学,兴致了时也会指点我一二。所以,学了些机关术的皮毛。”
“那机关飞狮虽是军中制式,但万变不离其宗,甚至某些方面不如天工阁的精巧,我趁其被用琵琶的姐姐吸引,便找准时机突入其中。”
这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圣人来了也测不出半点假来。
就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吧!
千姨定定地看着他。
她看得出这少年没有说谎,眼神表情都坦然自若,心绪亦无起伏。
这等年纪,这般修为,演技再天衣无缝也不可能骗过她。
但正因如此,疑惑更深。
天工阁的人在大炎地位超然,出行自有其宗门或朝廷高手护卫,何须委托一江湖上的小小镖人?
这合理吗?
还是说,那所谓的“机关大师”只是祝余这没什么见识的少年的夸张,实则只是个宗内的小人物?
就在千姨沉吟着是否要再追问细节时,角落里,响起了一声细微的哼唧。
虎头小小的身子动了动,微翘的眉毛颤了几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地眨了眨,似是还没回过神来。
懵了几息,下意识开始寻找起熟悉的身影。
“姨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