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躺在榻上,面色蜡黄,气息紊乱。
半月前心绪的剧烈起伏,加之最后海啸袭来时的惊惧,彻底冲垮了他己被酒色掏空的身体。
自此,便一病不起。
内侍监忙跪伏于床前:“陛下,该用药了。”
老皇帝摆了摆手,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
“沧海城…那边如何了?”
“陛下放心,都安排妥当了。”内侍监垂着眼,语气恭谨,“灾后抚恤的旨意己拟好…”
“朕不在乎沧海城!”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他,“朕问的是…海里!他们就真的一点收获都没有吗?哪怕是一片残骸,一件异物?!”
内侍监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本以为皇帝又会震怒,但这次只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
“呵…”
“朕,朕竟连一滩死水都奈何不得…”
皇帝重重喘了几口,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向后跌回软枕之中。
内侍监忙上前为他抚背顺气,哀声道:
“陛下,万请保重龙体啊!”
老皇帝闭着眼,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这番折腾下来,时日…恐怕真的不多了。
良久,他重新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地望着穹顶,声音飘忽:
“拟旨吧…”
内侍监闻言,脸上布满悲戚之色,但他没有多言,只是更深的低下头,应道:
“老奴…遵旨。”
皇帝的交待并不冗长,甚至有些简略,只是些关于身后基本的政务安排,听起来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
但,在提及储君之时,他枯槁的面容微微抽搐了一下,眼前闪过那个己被赐死多年的长子的身影。
那个他曾经最喜欢的儿子,最中意的太子。
先太子谋逆一案,事后诸多线索表明,实乃构陷。
甚至在事发当天,他就反应过来,并因此心软放走了那个孩子。
但先太子终究未能平反。
毕竟再怎么说,他这好大儿最后是实实在在地起兵造反了。
发展到兵戎相见的地步,父子便再无和解可能。
所以,先太子注定要永远背负着乱臣贼子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