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屁股,脸皱成了一团,却依旧梗着脖子,下巴抬得老高,嚷嚷道:
“我可是泥巴坊第一好汉!你看不出来吗?”
祝余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这孩子头发散乱,脸上沾着泥污,身上的粗布短打宽大得不合身,乍一看确实像个野小子。
嗯,格外清秀的野小子。
细看之下,哪怕抹着泥灰,也能看出轮廓比其他孩子周正得多。
把脸洗干净,想必也是个俊朗美少年。
只是…他虽说没了修为,灵魂力量也被削弱了大半。
可离得这么近,集中精神后,还是能感知到那细微的气息差异。
这小子是个姑娘。
和三狗那种只是打扮得像男孩的不同,虎头明明是女儿身,偏要嘴硬说自己是好汉。
祝余想起先前从三狗那家人嘴里听到的话。
说这虎头没爹没娘,家里就一个卧病在床的阿婆,靠隔壁心善的寡妇家接济过活,性子野得很。
这家庭情况,倒正合了当年武灼衣被一位忠心老仆救走的设定。
这么一对照,眼前这个叫虎头的孩子,十有八九,就是当年那个落难的小女帝了。
再回想起刚才这丫头打架时那股子不管不顾、又凶又狠、仿佛要与人同归于尽的劲头。
真有几分传闻里那位女帝“虎狼之威”的影子,只是眼下还只是只没长开的幼虎。
不懂如何使用自己的獠牙利爪。
祝余故意逗她:“哦?泥巴坊第一好汉?这名头听起来威风,不过…三狗她们那伙人,能认你这‘第一’吗?”
“哼!”
虎头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愤愤不平地嘟囔道:
“那是她们眼睛不好使!瞎了狗眼!认不清谁才是真厉害!”
其实那波孩子不服她,理由简单得很。
一来是她瘦小,跟三狗比起来,细胳膊细腿,打起架来看着就没什么力道。
二来是长得不够凶,即便被泥巴糊得看不清五官,偶尔露出的部分也难掩其精致的底子。
这样的模样,自然唬不住人。
长相这回事,一首是她的心头刺。
婆子们见了她,总爱捏着嗓子夸“这小丫头眉眼真俊”。
每次听到这话,她都要气得跳脚,跟人吵上半天。
也正因如此,她才总爱往自己脸上抹泥巴。
厚厚一层,把眉眼口鼻糊得看不清轮廓,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这样一来,谁也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瞧着也能多几分凶气,至少不会再被人当成好欺负的丫头片子。
她一边想着,一边还不忘抬手往脸上抹了把,把方才打架蹭掉的泥渍又补了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