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分宾主落座后,便有弟子奉上灵茶。
茶汤清亮,热气袅袅,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那为首的长老端起茶盏,谦逊道:
“山野粗茶,灵气稀薄,不知可还入得了先生之口?”
祝余依礼浅啜一口。
一股清冽纯净的茶香在舌尖化开,涤荡心神,绝非俗品。
虽然他也品过不少上品灵液了,但说实话,对于这些饮品的细微差别,他依然是个门外汉。
不过,他仍真诚赞道:“长老过谦了。此茶入口甘醇,涤心静气,实乃茶中上品。”
客套两句后,长老放下茶盏,捋了捋雪白的长须,看向祝余,终于切入正题:
“祝先生修为精深,己达六境巅峰,堪称圣境之下第一人。”
“老夫观先生气度非凡,想必定非无名之辈。”
“但…恕老夫见识浅陋,竟从未听过先生名号,不知先生师从何处?”
祝余也放下茶杯,坦然道:
“长老谬赞了。祝某确实籍籍无名,不过是偶得机缘,才侥幸有此修为。”
“若论及对剑道精义的领悟,在座诸位长老皆是浸淫剑道百年的高人,祝某拍马难及,更不敢妄称什么‘圣境之下第一人’。”
他这番话,并不是谦虚。
他会的杂学不少,剑术、巫术、蛊术、机关术,连带妖族武技也会几套,可哪一样都谈不上精通,未能像那些毕生专精一道的顶尖强者般,臻至化境,真正融会贯通。
究其根本,他“学习”这些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数年光景,如何能与那些动辄闭关百年,磨练一技的修行者相比?
元繁炽当初担心他“学杂了分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白发长老与其他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对祝余这番“无名无师、修为侥幸”的说辞仍是将信将疑。
正当他斟酌着言辞,想要再问些什么时…
当——当——当——
钟声鸣响,一声接着一声,穿透风雪,响彻黎山。
听到这钟声的刹那,在场所有剑宗之人都齐齐一震,呼吸都漏了半拍。
钟鸣三声。
在剑宗,这只有一种含义…
长老像按了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起,酝酿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他须发皆颤,声音都因激动而变了调:
“老…老祖!老祖出关了!!”
自五百年前老祖宣布不再过问世事,隐入禁地潜修,整个剑宗上下,从最年长的长老到刚入门的新弟子,己经快整整五百年,无人得见这位开山祖师、剑道至尊的真容!
他身旁的几位长老也难掩激动,纷纷起身。
但他们也没忘了祝余,白须长老一把攥住祝余的手腕,兴奋道:
“祝先生!我剑宗之主今日出关,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快随我们同去迎接!”
说罢,不等祝余回应,便拉着他飞身出了大殿。
殿外,天地异变。
方才还是飘着雪的天空,此时己被一种纯净的辉光笼罩。
漫天大雪不再是零星的飘落,而是如九天银河倾泻,洋洋洒洒,覆盖了黎山。
风雪为幕,天地为台。
此情此景,宛如真有凌驾于凡尘之上的神圣存在,即将降临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