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辰刚把诊桌上的脉枕摆好,就听见医馆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赵磊的妈妈张女士,她身后跟着的赵磊比上周来时挺拔了些,耷拉的肩膀也微微舒展,眼神里少了之前的怯懦,多了几分少年该有的清亮。
“云医生,可把您盼来了!”张女士一进门就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激动,伸手想拉云辰的胳膊,又想起场合不合适,指尖在半空顿了顿才收回,“您是不知道,这孩子这周变化多大!以前放学回家就关在屋里,饭都得我端进去,现在居然主动跟我聊学校的事了,昨天还说想报个篮球兴趣班呢!”
云辰笑着起身,示意母子俩坐下,给他们倒了两杯温热的陈皮茶:“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外面风大。赵磊,这周感觉怎么样?晚上睡得还踏实吗?”
赵磊端起茶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抬眼看向云辰时,眼神里多了几分信任:“睡得挺好的,基本能一觉到天亮,上课也不怎么走神了。就是……昨天数学小测没考好,我爸又说我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杯沿。
云辰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没有首接评判家长的做法,而是温和地问:“那你当时是什么感觉?是觉得委屈,还是担心自己真的学不好?”
赵磊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云辰会这么问。以前不管是考差还是考得好,家长要么批评要么表扬,从没人问过他的感受。他抿了抿唇,慢慢说:“有点委屈,因为我这次真的努力了,就是最后一道大题没思路。也有点担心,怕我爸觉得我又在偷懒。”
“我懂这种感觉。”云辰轻轻点头,语气里带着共情,“就像小时候我背医书,明明背了好几天,可爷爷抽查时还是卡壳了,当时我又着急又难过,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这话让赵磊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讶——原来厉害的云医生也有这样的时刻?张女士也愣住了,她一首以为云辰是天赋异禀,从没犯过普通人的错。
云辰见状,继续说道:“后来爷爷跟我说,努力不一定马上有结果,但每一次努力都不会白费。就像你这次小测,虽然最后一道题没做出来,但前面的题正确率比上次高了,这就是进步啊。你爸爸说你,可能是太着急看到你变好,没注意到你的努力,你有没有想过跟他说说你的感受?”
赵磊攥着杯子的手松了些,眉头却还是皱着:“我怕我说了他也不听,他总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可从来不听我怎么想。”
“那咱们可以试试换个方式。”云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赵磊,“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写下来,比如你努力的过程、遇到的困难,还有希望爸爸怎么做。有时候文字比口头说更容易让人静下心来听。”
赵磊接过纸笔,指尖在纸上顿了顿,抬头看向云辰:“真的有用吗?”
“试试就知道了。”云辰冲他笑了笑,“你先写着,我跟你妈妈聊几句。”
张女士跟着云辰走到诊桌另一侧,压低声音说:“云医生,谢谢您。这孩子以前跟我们就像隔着一层墙,现在终于愿意跟我们说话了。就是他爸,还是老样子,总觉得成绩是第一位的,上次我跟他说别逼孩子太紧,他还跟我吵了一架。”
云辰递给她一杯新茶,语气平和却坚定:“张女士,教育孩子就像种庄稼,不能只盯着收成,还要看土壤肥不肥沃、浇水够不够及时。赵磊现在就像一棵刚经历过风雨的小苗,需要的是鼓励和理解,而不是不断施压。我想约您和赵叔叔明天来医馆一趟,咱们一起聊聊,看看怎么才能更好地帮赵磊。”
张女士犹豫了一下:“他爸那个人,脾气倔,怕是不愿意来……”
“您可以跟他说,这不是批评他,而是一起帮赵磊解决问题。”云辰说,“赵叔叔也是为了孩子好,只是方法可能不太对。咱们把道理说清楚,他肯定愿意配合的。”
张女士点点头:“行,我今晚就跟他说,争取让他明天来。”
这时,赵磊拿着写好的纸条走过来,脸颊有点红:“云医生,我写好了。”
云辰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但看得出来很认真:“爸爸,这次数学小测我真的努力了,最后一道题我想了很久还是不会,我有点难过。我希望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只看分数,也看看我有没有进步。我想报篮球班,不是贪玩,是想放松一下,这样学习的时候能更专心。”
云辰看完,递给张女士:“写得很真诚,赵磊是个懂事的孩子。明天让赵叔叔也看看,他肯定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