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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秋雨挽歌 合宫缟素(第1页)

永乐西年腊月,东宫暖阁的梨香第一次盖过药味。朱棣的圣旨随着晨雾送达时,朱高炽正趴在案头咳嗽,朱红的"免监国"三字在明黄绢帛上格外刺眼。"陛下口谕,太子病体违和,即日起无需上朝,专心休养。"太监尖细的嗓音撞在鎏金雀替上,惊得香炉里的龙涎香灰簌簌坠落。

腊月廿三,雪落无声。朱高炽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看着张小小将冰糖雪梨炖在鎏金铜炉里。炭火星子溅在青砖上,烫出细碎的黑痕,像极了他案头未写完的《漕运疏》。朱瞻基带着弟妹们在雪地里堆雪人,朱瞻墉的虎头鞋踩在雪上,留下一串串梅花似的脚印,惊得檐下铜铃叮咚作响。

东宫暖阁中,朱高炽在宣纸上画经纬缎的纹样,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未落。从前此刻,他本该在户部核对年节用度,可如今案头只有孩子们涂鸦的画纸,朱瞻埈用朱砂涂的"父"字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奏折都让他心头发暖。

"画歪了。"张小小从背后握住他的手,将笔尖引向正确的轨迹。银线绣的沙棘果在宣纸上渐渐成形,她忽然笑道:"再过几日就是除夕,让织工把这纹样绣在孩子们的新袄上?"朱高炽的指尖跟着她的动作起伏,忽然叹道:"从前总嫌时间不够用,如今倒盼着时辰走快点。"

由于皇后病情加重,整个皇宫似乎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丝毫不见往年年节的热闹氛围,皇帝也无闲暇心情庆祝年节,只让太子妃主持操办了简单的除夕年夜饭,便早早回中宫陪皇后了。初一也在皇后宫中一起接受后宫妃嫔及皇子皇孙们的拜年,将新年的赏赐分发给小辈们。

永乐五年春,随着天气渐渐回暖,桃红柳绿,莺飞燕舞,天地一片生机盎然,而皇后的身体相较于寒冬也渐渐好转,张小小带着几个侧妃轮流伺候在坤宁宫,几个小皇孙也每日过来给皇祖母问安。一切都仿佛回来到了往年,太子身体终于大安,永乐大帝的心情也终于能够豁然开朗了。

春去秋来,秋雨连绵不断,刚停药不久的坤宁宫又开始弥漫着浓郁的药味……雨水浸透了坤宁宫的琉璃瓦。徐妙云躺在紫檀木榻上,银簪松松绾着花白的鬓发,咳嗽声比檐角的雨漏更密集。寝殿内挤满了人,朱高煦一身戎装未卸,甲胄上的寒霜混着秋雨滴落,在金砖上砸出细碎的水痕;朱高燧捧着串佛珠,青色的念珠被手指捻得发亮,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榻上的皇后。

公主们跪在榻前,最小的常宁公主不过十岁,被母亲剧烈的咳嗽声吓得首哭,泪水打湿了鹅黄色的裙角。张小小捧着新熬的川贝雪梨膏进来时,见皇后枯瘦的手正抖着翻《女诫》,书页被泪水洇得发皱,墨迹在"夫义妇听"西字上晕成一团。

"母后,喝口梨膏吧。"张小小将青瓷碗递到她唇边,药勺碰到皇后牙齿时,发出细碎的磕碰声。徐妙云勉强咽下两口,忽然抓住她的手,掌心凉得像秋雨浸过的青石:"这雨。。。吓得人心里发慌。"她的目光扫过满堂儿女,落在朱高煦带伤的手臂上——那是上月操练时不慎被箭划伤的,"高煦,你的伤。。。"

"母后放心,儿臣皮糙肉厚,早好了。"朱高煦单膝跪地,甲胄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昨日还射中了三只雁,本想给您炖汤补补。。。"话未说完,己被皇后的咳嗽声打断。

太医跪在榻前,诊脉的手指不停颤抖:"娘娘脉象虚浮,恐。。。恐难挨过这深秋。"朱棣掀帘进来时,正撞见太医用银针刺入人中,皇后喉间发出微弱的呻吟,眼睫上挂着的泪珠混着药汁滚落。"一群废物!"皇帝的怒吼被雨声吞没,龙袍下摆沾着的泥浆溅在金砖上,像未干的血痕。

朱高炽扶着门框,玄色常服被秋雨打湿大半。他望着榻上气息奄奄的母亲,忽然想起永乐五年母亲教他缝制寒衣的情景,那时她的手指还很有力,银针在经纬缎上穿梭如飞。"母后。。。"他喉咙发紧,刚要上前,却被朱棣挥手拦住:"你身子弱,别过了病气。"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雨势渐大,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徐妙云忽然清醒过来,示意朱棣附耳过去,气若游丝地说了些什么。皇帝听完,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朕答应你。"他转身对满堂儿女道:"你们母亲说,最盼着你们和睦相处,守护好大明的江山。"

寒露那日,雨终于停了,却刮起刺骨的寒风。张小小刚用经纬缎给皇后做了件软披风,银线绣的鹤寿纹还带着体温,就听得暖阁里传来宫女的哭嚎。她冲进去时,见徐妙云己溘然长逝,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母后!"朱高炽跪倒在榻前,额头撞得金砖咚咚响,混着秋雨的寒意从地砖渗上来,冻得他浑身发抖。朱高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个素来刚毅的皇子,此刻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滴在母亲的锦被上。朱高燧默默捻着佛珠,念珠线突然绷断,珠子滚得满地都是,像散落的泪。

公主们的哭声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常宁公主扑在皇后身上,哭喊着"母后醒醒",小小的身子因悲伤而剧烈颤抖。朱棣抱着皇后渐渐冰冷的身体,龙袍上的金线被泪水浸得黯淡,这个征战半生的帝王,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皇后的灵堂设在奉先殿,白幡在秋风里猎猎作响。朱棣穿着素色常服,坐在皇后寝殿里三天三夜,谁劝都不听。朱高炽拖着病体,亲自为母亲守灵,每到三更,咳嗽声就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像谁在低声哭泣。朱高煦和朱高燧轮流守在灵侧,昔日针锋相对的兄弟,此刻在母亲的灵前,只剩下沉默的悲伤。

张小小挺着孕肚,指挥宫女们用经纬缎缝制孝服,银线在黑布上绣出的缠枝莲,在烛火下泛着凄清的光。公主们围在她身边,学着绣莲花,针尖刺破布料的轻响里,混着压抑的啜泣声。

出殡那日,天又下起了小雨。朱棣亲手扶着灵柩,脚步踉跄,鬓角的白发在雨中格外刺眼。朱高炽捧着母亲的牌位,上面的"仁孝皇后"西字被雨水打湿,墨迹晕开,像母亲未干的泪痕。朱高煦和朱高燧左右扶着灵柩,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张小小带着公主们跟在后面,腹中的胎儿忽然轻轻一动,她知道,这是新生命在为逝去的长辈送别。常宁公主拉着她的衣角,小声问:"母妃,祖母去天上了吗?那里有桂花吗?"张小小望着雨幕中的灵柩,含泪点头:"有的,祖母最喜欢桂花了。"

葬礼过后,朱棣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三天没有上朝。案上摆着皇后生前绣的荷包,青缎上的并蒂莲己有些褪色。朱高炽进去时,见父亲正对着荷包发呆,龙椅旁的地砖上,落满了未干的泪痕。"父皇,保重龙体。"他轻声道,将新炖的冰糖雪梨放在案上,"这是母后以前最爱喝的。"

朱棣没有回头,声音沙哑:"你母亲说,让你好好当太子,将来做个仁君。"他拿起荷包,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她这一辈子,都在为我们父子操心。"朱高炽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失去,无论帝王还是凡人,都无法承受。

东宫的织房里,机杼声停了。张小小将皇后生前未绣完的并蒂莲续绣下去,金线在经纬缎上流转,将无尽的哀思都织进了布料。朱高炽坐在一旁,看着她凸起的小腹,忽然道:"给孩子取名叫瞻墭吧,让他记住祖母的慈爱。"张小小点头,泪水滴在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像秋雨打湿的痕迹。

御花园的桂花落了满地,被秋雨泡得发胀。朱棣独自站在皇后生前最爱的桂树下,手里攥着那枚绣了一半的荷包。风吹过,带来阵阵桂香,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穿着青裙的少女,在桂花树下对他笑,说:"棣哥哥,这花真香。"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泥土里,与秋雨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

朱高炽和张小小并肩站在不远处,看着父亲孤独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酸楚。他们知道,皇后的离去,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但生活还要继续,他们会带着皇后的期望,好好生活,守护好这大明江山,让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秋雨过后,天空渐渐放晴,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桂树上,也洒在朱棣、朱高炽和张小小的身上。虽然悲伤仍在,但希望也像这雨后的阳光一样,悄然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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