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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龙心渐暖 储位渐稳(第1页)

东宫的铜炉里青烟袅袅,药味里忽然掺了丝甜香。张小小守在鎏金三足鼎前,将燕窝粥熬得咕嘟作响。她用银匙轻轻搅动,看着浓稠的粥液裹着晶莹的燕窝,在火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朱高炽倚在织金软枕上,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鲛绡帐幔,眼神追着帐顶的鸾鸟刺绣,金线绣就的羽翼在烛光下微微闪烁。他的脸色仍泛着病后的青白,却比前几日多了几分生气,呼吸也平稳许多,指尖偶尔会跟着鸟儿的轨迹轻轻颤动,仿佛想要抓住那虚无的灵动。

“尝尝?”张小小舀起一勺燕窝粥,吹了吹送到他唇边。粥里掺了润肺的川贝,又加了些清甜的蜜渍红枣,甜香混着淡淡的药味,倒不显得苦涩。朱高炽半撑起身,就着银匙小口吞咽着,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忽然,他枯瘦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如炬地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真的……有了?”他的眼中盛满难以置信的光芒,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覆上去,仿佛在触碰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又像是生怕自己的体温会惊扰到腹中的小生命。

就在这时,胎动如小鱼摆尾般传来,轻轻一顶,将他的指尖顶得微微发麻。朱高炽猛地睁大眼睛,眼眶瞬间被泪水充盈,喉间发出哽咽的轻响。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鬓角积成小小的水洼,滴落在绣着暗纹的锦被上。“是个好孩子……”他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掌反复着那处,像是要将满心的欢喜与爱意都透过布料传递进去,“等他出来,我教他织布,教他看河工图……还要带他去看大明的万里山河。”说到动情处,他声音微微发颤,脸上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笑意,仿佛病痛都在这一刻消散无踪。

这话传到朱棣耳中时,他正对着《皇明祖训》出神。宣德炉里龙脑香袅袅升腾,将案头泛黄的书页熏得发潮。"立嫡以长"西字被朱笔圈了又圈,墨迹层层叠叠,在纸页上凝成暗红色的痂。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摸着胎动感哭了。"

皇帝捏着书页的手指忽然一松,祖训轰然落在案上,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小像。那是永乐三年春日的旧影,朱高炽尚在垂髫之年,肉嘟嘟的小手抓着他的胡须,笑得没心没肺。彼时北平城的阳光透过飞檐,在孩子圆圆的脸上镀了层金边,连带着朱棣甲胄上的鎏金兽首,都映出几分温柔。

"传旨。"朱棣喉结滚动,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把朕的暖玉腰带送去东宫,给太子压惊。"他着案上刻着蟠龙纹的镇纸,忽然想起十年前靖难之役,朱高炽在北平城头死守三个月,送来的战报里总夹着几枚晒干的槐花——那是儿子怕他上火特意备的。"再让御膳房炖些海参汤,用。。。用辽东新来的刺参。"

太监刚要退下,又被他叫住。朱棣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暮色中渐渐黯淡的宫墙,声音不自觉放软:"告诉太子妃,让她好生照料,缺什么就跟朕说,别委屈了孩子。"暮色漫过他肩头的明黄龙纹,将那个征战半生的帝王,染成了寻常人家的祖父。

暖玉腰带送到东宫时,朱高炽正对着经纬缎浮桥的账册出神。玉带触手生温,羊脂般的质地里游走着几缕金丝,恰似记忆里父亲铠甲上流淌的月光。他忽然想起永乐五年秋猎,自己总射不准,父亲气得摔了弓,却在夜里偷偷给他的箭靶换了个更大的。箭靶上的梅花鹿画像还歪歪扭扭,是父亲亲手所画。

"父皇。。。"他喃喃自语,泪水滴在账册上,晕开"节省银两五十万"的字样。忽有冷风从窗缝钻入,吹得账册哗哗作响。最后一页空白处,竟粘着半片暗紫色的花瓣——那是只有御花园西北角才有的"醉仙颜",此花性烈,混入药中能让人西肢乏力。花瓣边缘还沾着细小的金粉,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可朝堂的风浪并未平息。李景隆联合几位藩王,递上奏折说“太子病重,恐难理政,请陛下另择贤明”。奏疏上的字迹张扬,竟在末尾添了句“赵王仁厚,可暂代监国”。朱棣看着奏折,忽然将朱笔重重一摔,墨汁溅在“赵王”二字上,像泼了滩黑血。

“一群跳梁小丑!”皇帝的怒吼震得殿梁发颤,“传朕旨意,李景隆勾结藩王,意图谋逆,打入天牢!”锦衣卫抄家时,从李景隆枕下搜出个紫檀木匣,里面除了与藩王的密信,还有半张撕毁的纸条,上面“东宫药引”西字被朱砂圈得刺眼,另一半却不翼而飞。

消息传到东宫时,朱高炽正在喝海参汤。他放下玉碗,指腹忽然触到碗底的刻痕——那是个极其隐晦的“燧”字,与赵王朱高燧的名字同音。张小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想起昨日送药的小太监,手指关节处有块新鲜的烫伤,与御药房的人全然不同。

“父皇这是……在护着我。”朱高炽的声音有些发飘,他将碗底的刻痕对着烛光,那字痕深得像用刀尖剜出来的。张小小忽然攥紧他的手,掌心的冷汗浸湿了他的袖口:“太子妃,别声张。”他的目光扫过窗外,槐树下的阴影里,似乎有双眼睛正盯着暖阁。

朱瞻基踩着满地碎雪匆匆归来,玄色蟒袍上还凝着白霜。他单膝跪在朱高炽榻前时,金丝织就的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袖口带出的寒气几乎要将暖阁里的熏香都凝成冰碴。"皇爷爷说,等您病好了,要亲自教您骑射。"少年声线清越,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担忧。话音未落,一片暗紫色花瓣轻飘飘从袖中滑落,恰好覆在案头那半片残瓣之上,边缘的锯齿状纹路严丝合缝,宛如天生一对。

"这是方才在奉天殿外捡到的。"朱瞻基弯腰拾起花瓣,手指无意识着花瓣边缘,"看着像御花园的醉仙颜,怎么会掉在那儿?"少年眉眼间泛起疑惑,却不知这句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首首插进朱高炽心口。

朱高炽的脸色刹那间比床前素白的幔帐还要惨白,剧烈的咳嗽震得床架都微微发颤。他颤抖着从袖中掏出帕子,猩红的血渍在素绢上晕开,如同绽放的红梅。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片花瓣,枯瘦的手指突然暴起青筋,猛地抓住张小小的手腕:"去。。。去查御药房的账本,近一个月,谁领过醉仙颜。"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唱喏声:"赵王殿下驾到——"

与此同时,坤宁宫的药炉里正咕嘟咕嘟冒着白烟,苦涩的药味混着龙涎香,将整个寝殿浸得潮湿而压抑。徐妙云半倚在金丝楠木榻上,苍白的面容在烛火下泛着青灰。听着张小小讲述东宫之事时,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绣着金线牡丹的袖口掩住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她颤抖着指向妆奁里的紫檀匣子,虚弱地示意张小小打开。匣子里躺着一封泛黄的信笺,边角己经微微卷起,墨迹却依旧清晰可辨。那歪歪扭扭的字迹,竟与那日碗底发现的刻痕有七分相似。"这孩子。。。"皇后的声音轻得如同风中残烛,指尖抚过信纸,仿佛触碰到了记忆里那个爱躲在她裙摆后的小小身影,"你要当心。。。"话未说完,她便无力地向后倒去,手中的信笺轻轻飘落,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

深秋的风掠过宫墙,将文华殿的烛火吹得摇曳。朱棣看着朱高炽送来的《经纬缎新用途》,忽然发现书页间夹着根银色的发丝——那是只有西域舞姬才有的发色,而上月朱高燧刚从藩地送来批西域美人。皇帝的指节猛地攥紧,龙袍上的金线被扯得发响,他忽然想起李景隆的供词:“那纸条……是个戴银镯子的女人给我的。”

而东宫的织房里,张小小正对着灯火赶制婴儿的襁褓。她将蚕丝和棉花混纺,织出柔软的料子,针脚里却藏着暗号——每七针绣个回纹,那是她与夏原吉约定的密信标记。朱高炽靠在榻上看着她,忽然从枕下摸出块玉佩,那是去年朱高燧送来的贺礼,玉坠的夹层里,竟藏着张极小的药方,上面“醉仙颜三钱”几个字,墨迹还未干透。

当第一缕晨光掠过天牢的铁窗,李景隆望着墙上游走的光影,忽然疯了似的哭喊:“不是我!是他逼我的!那药……”话音被狱卒的鞭子打断,血沫从他嘴角涌出,却没能说清那药究竟是谁所配。而东宫的暖阁里,朱高炽握着那半片醉仙颜花瓣,忽然明白父亲那句“你太仁厚”里藏着的深意——有些毒蛇,从来都披着温驯的皮囊。

朱棣站在角楼上,望着东宫的方向。那里的烛火亮到天明,却在寅时三刻忽然暗了一瞬,像被什么东西骤然捂住。他腰间的佩剑“哐当”出鞘,寒光映着他眼底的惊疑——那半张撕毁的纸条,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而那片暗紫色的花瓣,又会将这深宫搅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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