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青铜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牢房,却隔绝不了那彻骨的寒意与震撼。
牢房内。
赵天成似乎毫无察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咂咂嘴,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回草堆,调整好姿势,二郎腿,枯草茎在嘴里晃悠,眼皮开始打架。
“哈……故事讲完,舒坦!”他嘟囔着,“还剩两天……啧,睡醒一觉,又少一天。千亿奖金,稳了稳了……”
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期待的笑意。
扶苏却僵在原地。
赵天成关于他自身残酷命运的预言——赵高的复仇、李斯的护道、冯去疾的保利、伪造的赐死诏书、因“孝”自裁的结局——此刻竟像隔着一层雾,无法真正触及他。
他满脑子只剩下最后那几个字在疯狂回荡。
金丹……水银……铅丹……慢性自杀药!
父皇……中毒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远比自身将死的预言更让他痛彻心扉!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他浑然不觉。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赵天成慵懒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
一个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下此人、逼问出解救父皇之法的疯狂念头,彻底烧毁了他所有的犹豫!
劫狱!必须立刻行动!就在明夜!
与此同时,咸阳宫深处。
中车府令赵高正俯身案前,就着烛光,手持朱笔,细细“润色”那份将扶苏发往上郡的诏书。
笔尖悬在“为人子不孝”、“议政迂阔”、“其心怨望”等字眼上,他嘴角噙着一丝阴冷的弧度。
突然,门外传来心腹宦官轻微却带着惊惶的叩击暗号。
赵高笔尖一顿,一滴浓重的朱砂滴落在帛书上,缓缓晕开。
他缓缓抬头,烛光映照下,他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阴影里,眼神幽深冰冷,闪烁着警惕的光。
阳狱那边……有异动?
陛下刚去过?
一丝不祥预感掠过,随即被更深的阴鸷取代。
他放下笔,无声起身,像阴影滑向门边。
行动,必须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