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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海雾孤城（第4页）

“为保全城百姓，或许。。。”一个参将迟疑开口。

“不可！”黄龙断然拒绝，“莽古尔泰嗜杀成性，即便开城，也难免屠城之祸。”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位将领：“我己决定，死守到底。但城中百姓无辜，今夜组织民船，能送走多少是多少。”

李钺一惊：“总兵，这岂不是动摇军心？”

黄龙苦笑：“军心？你看看外面，我们还有多少军心可动摇？能走一个是一个吧。”

命令悄悄传下，城中百姓闻讯，纷纷收拾细软赶往南城码头。然而旅顺本就是军港，民船有限，最多只能载走数百人。

谭二狗被派去码头维持秩序，看见人群疯狂推挤，为登船机会大打出手。他努力想维持秩序，却被人群推倒在地，险些被踩踏。

“都住手！”一声厉喝响起。黄龙不知何时来到码头，火光映照下，他的脸色铁青：“按老幼顺序上船！壮年男子留下！再有推挤者，格杀勿论！”

在士兵刀剑威慑下，人群终于有序起来。老弱妇孺优先登船，壮年男子默默退后，有人与家人相拥告别，哭声震天。

谭二狗在人群中找到了母亲：“娘！你快上船！”

谭母却摇头：“狗儿，娘不走。你爹葬在这儿，我也要死在这儿。”

“娘！”谭二狗急得首跺脚，“您不走我也不走！”

母子二人争执间，突然北面传来爆炸声——后金军夜袭！

码头顿时大乱，尚未登船的人们哭喊着往前挤，己离岸的船只慌忙驶向黑暗的海面。黄龙怒喝着指挥士兵稳住局面，但为时己晚。

数支火箭划破夜空，射中一艘正在离港的民船。风帆瞬间燃起大火，船上的哭喊声凄厉得刺入骨髓。

谭二狗眼睁睁看着那艘船渐渐被火焰吞噬，最后沉入漆黑的海水。他浑身冰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后金军的进攻持续了半夜才退去。清点损失，北面外墙又多处破损，守军折损二百余人。而试图逃离的百姓中，至少有百人葬身大海。

黎明时分，黄龙独自站在南城墙上，望着海面上漂浮的木板残骸，一动不动。

谭二狗小心翼翼地走近，听见总兵正在低声哼唱一首古老的渔歌。曲调苍凉悲怆，与平日那个刚毅的总兵判若两人。

“总兵大人。。。”少年轻声唤道。

黄龙没有回头，歌声渐止：“二狗，你说人死后真有魂灵吗？”

谭二狗不知如何回答。

黄龙继续道：“我年轻时不信这些。但现在，我希望有。这样死去的人就能回家看看了。

海风渐起，吹散些许晨雾。隐约可见北岸后金大营旌旗招展，新的攻城器械正在组装。

更远的海面上，依旧不见大明援军的帆影。

黄龙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传令各门：准备迎敌。今日，我等与旅顺共存亡。”

谭二狗望着总兵坚毅的背影，突然不是那么害怕了。他握紧手中长枪，大声应道：“是！”

晨光刺破浓雾，照亮这座血染的孤城。新的一天的厮杀，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