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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战后余波（第1页）

寨门被缓缓推开，阳光重新洒满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风暴的土地。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我和张浩、陈大山，以及几个战士一起走了出去。眼前的景象颇为狼藉——丢了一地的腰刀、长矛、破烂的旗帜，还有几十个或躺或坐、面如土色的清军俘虏。他们大多带着伤，有的抱着流血的胳膊，有的捂着大腿，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看着我们这群“天兵天将”走近，不少人吓得瑟瑟发抖，甚至有人闭上了眼睛，似乎等待着最终的屠戮。

“医疗兵！”张浩喊了一声。

“到！”一个背着白色红十字标记背包的年轻战士应声而出，他身后还跟着两人，同样背着医疗包。

“检查所有伤员，优先处理重伤。用我们的药品和手段。”张浩的命令清晰明确。

“是！”

医疗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蹲在那些伤兵面前，动作麻利地剪开染血的号衣，用碘伏清洗伤口，撒上消炎粉，然后用洁白的纱布和绷带进行包扎。那种专业、快速且明显能减轻痛苦的处理方式，让这些原本等死的清兵彻底懵了。

一个腿上被流弹划开一道大口子的年轻清兵，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腿被清洗、上药、包扎好，疼痛感大大减轻，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表情平静、动作轻柔的医疗兵，嘴唇哆嗦着，眼泪就下来了：“你……你们不杀我们？还……还给我们治伤？”

那医疗兵头也没抬，一边打结一边用带着口音的官话回道：“我们只杀负隅顽抗的敌人。你们己经失去了战斗力，就是伤员。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规矩。”

“规矩……”那清兵喃喃道，眼神里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巨大的困惑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不光是他，所有被救治的清兵都露出了类似的表情。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胜利者”和“战俘”的认知。

陈大山在一旁看着，眼神复杂，他低声对我说：“少主……这……收买人心，是不是太……？”

我明白他的意思，在他以往的认知里，战俘要么被杀，要么沦为奴隶，哪有这样好吃好喝救治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大山叔，你看下去就明白了。这不是收买人心，这是……规矩，也是力量。”

伤员处理得差不多了，张浩让战士们把随身带的压缩干粮和水分发给所有俘虏。看着手里用奇怪银色袋子装着的“干粮”，以及清澈的饮用水，俘虏们更是手足无措。在战士的示范下，他们才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压缩干粮。

“甜……甜的！”

“好瓷实！顶饿！”

“这水真干净，没怪味！”

简单的食物，却让这些平日里吃惯了糙米咸菜的底层士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奢侈”。

看他们都吃上了，张浩这才走到俘虏们面前，他没有站在高处，就这么平视着他们，声音洪亮：

“都吃饱了吗？”

俘虏们嘴里塞着食物，不敢大声回答，只是慌乱地点头。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当兵，不是为了欺压百姓，可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或者被官府强拉来的。”张浩的话首接戳中了这些底层士兵的心窝，不少人停下了咀嚼，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你们想想，你们当兵吃粮，可曾真正吃饱过？你们的将军、老爷，可曾把你们的命当命？今天他们让你们来送死，明天就可能把你们像草芥一样丢掉！”

他的话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有人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干粮袋。

“我们不是妖人，也不是土匪。”**张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的黑风寨，**“我们是专门跟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腐朽朝廷作对的队伍！我们这里，没有老爷，没有欺压！只要你们守规矩，凭力气吃饭，就能活下去，活得像个人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茫然又带着些渴望的脸：“现在，愿意回家的，吃完这顿饭，就可以走！我们绝不阻拦！想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干，让更多像你们一样的苦兄弟能吃上饱饭的，我们欢迎！”

“放……放我们走？”一个胆子稍大的俘虏难以置信地问。

“当然。”**张浩语气肯定，**“但是记住，回去之后，告诉你们的同袍，告诉你们家乡的人，黑风寨有的是能召唤天雷的天兵！更有能让你们吃饱饭、讲道理的规矩！若再有官兵敢来犯境，犹如此岩！”

他猛地一指远处那被火箭弹轰塌了一半的巨岩。所有俘虏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齐齐打了个寒颤，那宛如神罚的景象再次浮现在眼前。

短暂的沉默后，俘虏中出现了骚动。大部分人都选择离开，他们对着张浩和我们磕了几个头，千恩万谢，然后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着山下跑去，仿佛生怕我们反悔。可以想象，他们回去后，“黑风寨天兵神将，仁义无双，能召天雷”的故事，将会以怎样的速度传播开来。

但令人意外的是，有七八个人留了下来。他们互相看了看，最后推举出那个之前腿受伤的年轻清兵。他挣扎着站起来，对着张浩和我们，笨拙地抱了抱拳，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却异常坚定：

“将军！小人王二狗，河间府人士，家里人都饿死了，才出来吃这口兵粮……今天……今天您不但不杀，还给我治伤，给我饱饭吃……我……我没地方去了，求将军收留！我愿意留下，给将军牵马坠蹬，报答活命之恩！”

他身后那几人也纷纷跪下：“求将军收留！”

张浩看向我，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他的意思，上前一步，对王二狗说道：“好！王二狗，还有你们几个，既然愿意留下，以后就是黑风寨的自己人！记住张将军的话，在这里，凭力气吃饭，守我们的规矩！”

“谢少主！谢将军！”王二狗几人激动地连连磕头。

处理完俘虏，我们返回山寨。刚一进寨门，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几乎所有的寨民，无论男女老幼，都自发地聚集在了小广场上。看到我们进来，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们身上，那眼神，和我刚来时完全不同了！没有了怀疑，没有了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信服、崇拜，以及劫后余生的激动！

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陈大山率先对着张浩和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洪亮：“陈大山，代黑风寨上下老小，再谢张将军、少主，救我全寨性命！”

“谢张将军！谢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