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飞舟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重。厉千殇被特制镣铐锁着,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被吴执事粗暴地拖行在泥泞中,只在经过某些特定地形时,喉间才会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呜咽。张魁忍着伤痛,沉默前行。李狗儿惊魂未定,时不时偷偷瞥一眼那恐怖的魔头,又迅速移开目光。
周执事面色凝重,显然还在思索那“血咒怨阵”的事情。陆执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目,脑海中却在飞速整合着今日获取的所有信息。
厉千殇的疯狂与针对玄元宗的极致仇恨。
荒村血案与那指向明确的恶毒诅咒。
老者手中那块写着“天律不公”的血字布条。
以及周执事提到“血咒怨阵”时,那一闪而逝的、讳莫如深的表情。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核心——玄元宗与厉千殇宗门被灭之事,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而天刑司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耐人寻味。
回到飞舟,吴执事早己等得不耐烦,见到周执事回来,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操控飞舟冲天而起,朝着断罪崖方向疾驰。
舟舱内,厉千殇被扔在角落,如同垃圾。张魁闭目调息,李狗儿缩在另一边,不敢作声。周执事与吴执事也各自沉默。
陆执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心中己有了计较。
回到天刑司,交接任务,复命。
厉千殇被首接押入了九狱塔深处,等待他的,将是严苛的审判与最终的刑罚。张魁被送往医署救治,王悍的遗体也被妥善(或者说,程式化)地处理。李狗儿如同捡回一条命,在地,被其他刑徒扶回舍房。
而陆执,则被赵执事单独留了下来。
刑名殿偏殿内,只有赵执事与陆执二人。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一种无形的压力。
“此次任务,你表现尚可。”赵执事的声音依旧干涩,听不出褒贬,“临危示警,助擒要犯,又细查现场,发现‘血咒怨阵’之线索。按律,记你一功。”
“谢执事。”陆执躬身。
赵执事看着他,那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似乎,对厉千殇之事,颇为上心?”
来了。
陆执心中早有准备,知道自己的“多事”必然会引起上面的注意。他抬起头,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刑徒的恭谨与对“知识”的渴求:
“回执事,属下戴罪之身,蒙司内不弃,给予戴罪立功之机。属下只想尽力做好分内之事,多了解一些案件细节,或许……或许能更快熟悉司内规程,更好地为司内效力。那厉千殇功法诡异,行事悖狂,属下只是觉得,多了解一分,日后若再遇类似情况,或能多一分应对之机。”
他将自己的探究欲望,包装成了“积极表现”、“渴望熟悉业务”的刑徒心态。
赵执事盯着他看了半晌,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看穿。
良久,他才缓缓道:“好奇,是好事。但需谨记,过犹不及。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并无益处。”
又是警告。
陆执低下头:“属下明白。谨遵执事教诲。”
“嗯。”赵执事不再多言,挥了挥手,“下去吧。明日,依旧去档案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