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宜虽然嘴上不留情面,但心里却是十分慰藉,继而说道:
“你可是足足掉了十二阶的境界,现在归多就一个武尊大圆满而己,憨憨吹一口气你都得灰飞烟灭。”
许是看到周生死现在生机几乎尽失的惨状,左宜于心不忍道:
“与其关心憨憨,还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
左宜的声音很大,根本就没有避开众人的意思,哪怕是正在狼狈后退的左岸都不由惊叹道:
“原来周生前辈前面是神照境大圆满,并且之前每一境都是历经的大圆满,这修炼天赋也算是万中无一了,但为何一下子就跌落到十二阶?”
再细品左宜的话,左岸不由分心望了过来,原先的周生死虽然白发干枯,脸上也没有生气,就像一个垂危的老人,但此时却像是一根腐朽多年的木头,随时都有可能碎裂开来。
“小宜,卖我个面子,救一下他。”左岸急忙朝天书喊话。
“你有个屁的面子,还有……”
“还有什么?”
“自己看呗!”
左岸仅用余光一瞥便见那血魔化身此时己经拉近了一大半的距离,离自己己不足百丈,如果是其他神王境,百丈之内己经足够发起攻击了。
左岸慌忙闪退,频频使用雷截式,开始他还心算着次数,但到了现在哪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使出了多少次了。
因为随着血魔越来越近,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左岸只能拼命地将剑式使得越来越快,甚至后面都没有刻意地去思考法诀,完全由本能便能使出,一气呵成。
“晚辈此时己经油尽灯枯了,虽然活到这个岁数早己了然人终有一死的道理,对死亡也没有了任何的畏惧之心。”
周生死挣扎许久才堪堪盘腿坐好,哪怕是死他也想在最后时刻稍微体面一些,再喘息片刻之后继而双目迷蒙地看向天书方向,眼中浑浊一遍,俨然没有了焦距。
对于如此危急的情势之下左岸还分神为自己说情,说不感动自然是假的,但他更是深知自己当前的状态,蜡烛即将燃尽,如果想要救回自己,无非与天地抢命一般。
且不过难如登天,就算可以做到,代价不可谓不小,而自己又与这位神秘的前辈有过冲突。
因此周生死更是对左宜后面的话不以为意,不救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他还是缓缓说道:
“安安那丫头从小就失去了双亲,又懂事得让人心疼。”
周生死说着便老泪纵横,也许是觉得这样丢人,所以慌忙用颤颤巍巍的手胡乱抹着眼角,忙乱一番之后发现不仅没有擦掉眼泪,反而却是越流越多。
“可笑可笑,周生死啊,弥留之际你还是坚持着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周生死自嘲之后继而说道:
“别人家的孩子,长辈都嘱咐说要懂事,但我和弟弟却是从小叫安安不要那么懂事,小孩子嘛,本来就应该无忧无虑的,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
“抱歉,前辈,晚辈一时忍不住多嘴了。”
稍许之后周生死己经无泪可流,双目更为浑浊,苦笑一声之后诚恳道:
“所以啊,往后我这辈子最后的一个愿望就是让安安好好的,好好的……不要那么累了。”
此时陷入顿悟之中的周生安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绝美的脸颊滑落,而后无风自动地飘向天书,金芒一闪之后便化入天书之中。
一片虚无当中,一双虚幻的婴儿小手虚托着那一点晶莹,许久之后才悠悠说道:
“这就是眼泪吗?为什么既暖暖的,又冰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