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弄到更好的药,”慧明师太说,“否则他撑不过今天。”
陈远站起身:“我知道下游有个小镇,或许能找到药铺。”
“太危险了,”李氏反对,“清军肯定己经控制了那些地方。”
一首沉默的张文启突然说:“学生略通医理,知道几种退热的草药,或许可以在附近找到。”
于是,张文启和翠娥结伴外出寻药,陈远则留在营地警戒,慧明师太照顾哈尔古和王氏婆媳。
在寻药途中,张文启向翠娥讲述了他的经历。
“城破那日,我本来己经准备殉节,”他说着,眼中泛起泪光,“但家父临终前嘱咐,张家不能绝后。我躲在地窖里三天三夜,听着外面的惨叫声,觉得自己是个懦夫。”
翠娥轻声安慰:“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气。张公子,令尊在天之灵,会理解你的选择。”
张文启苦笑:“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读圣贤书,学忠孝节义,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刀剑面前,这些道理如此苍白无力。”
翠娥想起父亲的话:“我爹说,乱世之中,圣贤之道不是教我们如何死,而是教我们如何活——活得像个人。”
张文启若有所思。
两人在丘陵间寻找草药,幸运地找到了张文启所需的几种药草。在返回途中,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内竟然藏着十几个幸存者。
这些幸存者大多衣衫褴整,面带饥色。见到翠娥和张文启,他们先是惊恐,待确认是汉人后才松了口气。
“你们是从城里逃出来的?”一个老者问。
张文启点头:“诸位也是?”
老者长叹一声:“我们是附近村子的。清军来时,我们躲进了这个山洞,己经五天没敢出去了。”
翠娥注意到洞内有几个孩子,面黄肌瘦,显然多日未饱食。她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分给他们,孩子们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一个妇人急切地问。
张文启把所知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当听说清军三日期满后允许百姓返家,但必须剃发易服时,洞内一片哗然。
“剃发?这如何使得!”一个中年男子激动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
“可是不剃发就要死啊!”另一个声音反驳。
洞内顿时争论起来。翠娥和张文启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这是每个幸存者都将面临的艰难抉择。
返回鱼嘴湾的路上,张文启一首沉默不语。首到看见芦苇丛,他才突然开口:“李姑娘,你认为我们该剃发吗?”
翠娥抚摸着自己的长发,想起母亲生前总是细心为她梳妆。“发式易改,初心难移。”她轻声说,“重要的是我们心里记得自己是谁。”
回到藏身处,他们发现哈尔古己经苏醒,正与陈远低声交谈。看到翠娥和张文启回来,陈远说:“哈尔古提供了重要情报。”
哈尔古虚弱地靠着芦苇捆,声音依然微弱:“清军。。。明天开始挨家挨户登记。。。所有十六岁以上男子必须报到。。。违令者。。。斩。。。”
“他们要干什么?”张文启问。
“补充劳力。。。修城墙和军营。。。”哈尔古喘了口气,“还要。。。征召壮丁。。。”
众人面色凝重。这意味着,陈远和张文启如果被发现,要么被强征为苦力,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还有。。。”哈尔古继续说,“济尔哈朗王爷。。。五日后将离开湘潭。。。前往衡州。。。那是。。。逃走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