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陈远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哭喊。那扇刚被闩上的木门,此刻正被粗暴地撞击着,木屑簌簌落下。
翠娥的心跳如擂鼓,她环顾西周——这是一间不足二十尺见方的祠堂,除了正中供奉的牌位和几个破旧的蒲团,几乎空无一物。墙壁上的窗户太高太小,根本无法逃脱。
“砰!砰!”撞门声越来越响,门闩己经开始弯曲。
陈远强忍腿伤,挣扎着站起,目光扫过祠堂的每个角落。突然,他指向牌位后方:“那里!”
翠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牌位后的墙角有一块颜色略深的地板。两人急忙挪开牌位,发现那是一块可以掀起的木板——一个地窖入口!
就在门闩断裂的瞬间,他们掀开木板,先后钻入地窖。翠娥在黑暗中摸索着将木板合上,正好听见上面传来清兵破门而入的脚步声。
地窖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翠娥屏住呼吸,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上面的脚步声在祠堂内来回走动,不时踢倒蒲团,发出沉闷的声响。
“没人?”一个粗哑的声音说,“我刚才明明看见有人进来。”
“可能是从后面跑了,”另一个声音道,“追!”
脚步声渐渐远去,但翠娥和陈远都不敢妄动。他们静静地等待着,首到上面彻底安静下来。
“他们走了。”陈远低声道,声音中带着痛楚。
翠娥这才想起陈远的箭伤。她在黑暗中摸索:“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陈远话未说完,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翠娥的手碰到了他的伤处,触手一片湿热——伤口还在流血。
“必须止血,”翠娥焦急地说,“可是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陈远在墙壁上摸索着:“等等,我好像摸到了什么…”
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后,一簇微弱的火光亮起。陈远手中举着一个火折子,勉强照亮了地窖。这地窖不大,约莫八尺见方,角落里堆着几个箱子和一捆捆用油布包裹的物品。
“这里有火折子和蜡烛,”陈远从箱子里找出半截蜡烛点燃,“看来是祠堂的储藏室。”
在烛光下,翠娥看清了陈远的伤势。箭杆虽然被折断了,但箭头还深深嵌在大腿肌肉里,周围的血迹己经浸透了裤管。
“必须把箭头取出来,”翠娥说,“否则伤口会溃烂。”
陈远点点头,额上满是冷汗。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递给翠娥:“用这个。”
翠娥接过刀,手微微发抖。她从未做过这种事,但眼下别无选择。她将刀在烛火上烤了烤,深吸一口气:“你忍着点。”
陈远咬住一根木棍,点了点头。
翠娥的手稳得出奇。她小心地切开伤口周围的皮肉,寻找箭头的踪迹。鲜血不断涌出,但她不敢分心。终于,刀尖触到了硬物。
“找到了,”她轻声道,“我要拔了。”
陈远紧闭双眼,额上青筋暴起。
翠娥用力一拔,带血的箭头应声而出。陈远闷哼一声,几乎晕厥过去。
翠娥急忙从自己的衣襟上撕下干净的布条,为陈远包扎伤口。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谢谢你,”陈远虚弱地说,“你救了我一命。”
翠娥摇摇头,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地面上又传来声响。两人立刻吹灭蜡烛,屏息倾听。
这一次不是士兵的脚步声,而是一种轻微的、持续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移动。接着,地窖的木板被轻轻敲了三下。
翠娥和陈远对视一眼,都不敢出声。
“下面有人吗?”一个苍老的声音轻声问道,“我是慈云寺的慧明。”
翠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急忙点燃蜡烛,掀开木板一角。微光中,一位身着破旧僧袍的老尼姑正蹲在牌位旁,面容憔悴但眼神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