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发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引以为傲的“关宁铁骑”,在李睿这套全新的、充满了“科技感”的战争体系面前,似乎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无敌了。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
有兴奋,有狂喜,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忌惮!
他看着舆图上,那片被李睿实际控制的、从宁远到锦州的广袤土地,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尾大不掉”的真实忧虑。
以前,他觉得李睿是个能干的下属,是个能为自己提供神兵利器的“宝贝疙瘩”。
但现在,他发现,这个年轻人,已经成长为了一头,连他自己,都快要无法掌控的猛虎!
他不仅掌握了最先进的生产力(农业和工业),现在,他又证明了,自己同样掌握着最先进的、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战斗力!
这样的一个人,他究竟想做什么?
“大人,”陈千总看出了祖大寿脸上的阴晴不定,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李老弟这次,虽然立下了不世奇功,但毕竟没有您的将令,便擅自调动了数千兵马,还还收编了锦州的降兵。这在军法上”
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想敲打李睿,这,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祖大寿沉默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属于他的,却又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深刻变化的天空。
许久,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阴晴不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枭雄的决断!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李睿此战,扬我大明军威,护我辽西百姓,功在社稷!当为首功!”
“其麾下‘军械司护卫营’,作战勇猛,战法得当,特赐名——‘镇辽营’!准其扩编至三千人!所有缴获,一概不必上缴,由其自行处置!”
“另,”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擢升李睿为宁远卫参将!协理宁远、锦州一线所有军务、民政!此事,本官会亲自上奏朝廷,为他请功!”
参将!
从一个没有品阶的军械司主事,一跃成为正三品的实权将领!
这个决定一出,整个议事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祖大寿这石破天惊的手笔,给彻底镇住了。
这哪里是敲打?
这分明是是加官进爵,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放权!
陈千总更是目定口呆,他完全没想到,总兵大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有祖大寿自己,心中清楚。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用传统的上下级关系,来束缚李睿了。
与其因为猜忌和打压,将这样一头猛虎,逼成自己的敌人。不如彻底放开缰绳,给他更广阔的草原,让他去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才华!
他要用这份天大的恩情和信任,将李睿,彻底地,与自己,与整个关宁军的利益,都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他赌的,是李睿的忠诚。
他更赌的,是自己的眼光!
“告诉李睿,”祖大寿的目光,望向北方,那片被后金占据的土地,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意。
“让他好生练兵,好生种地。”
“告诉他,这辽西的天,变了。”
“也告诉他,我祖大寿,等着他,陪我一起,去把那沉阳城的天,也给它捅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