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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暗流下的星芒（第1页）

陈小雨的课桌抽屉里，现在藏着一个秘密。不是少女的心事日记，也不是偷偷传阅的漫画，而是一个用旧报纸仔细包裹起来的画板，和一盒散发着松节油与颜料混合气息的“违禁品”。这个秘密的重量，远超任何青春期的小心思，因为它承载着一个被允许的、却如履薄冰的梦想。

林远站在讲台上，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扫过下方一颗颗或专注或神游的脑袋。他的焦点，始终锁定在那个靠窗的位置。陈小雨的坐姿前所未有的端正，背脊挺得笔首，像一棵努力汲取阳光的小树苗。她的眼睛紧紧追随着黑板上的板书，手里捏着的笔，不再是用来勾勒天马行空的线条，而是紧张地记录着数学公式的推导步骤。

“所以，这个二次函数的对称轴方程是……”林远故意放慢语速，目光如炬地投向陈小雨，“陈小雨，你来说说看？”

被点名的女孩身体微微一震，如同受惊的小鹿。她慌忙站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脸颊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是…是x等于负的2a分之b？”

“非常好！”林远立刻给予肯定，笑容带着鼓励，“思路很清晰！坐下吧，继续保持专注。”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是他精心设计的“专注力锚点”，既检验她是否真在听讲，也像一根无形的线，在她思绪可能飘向画布时，轻轻地将她拉回现实的数学王国。

陈小雨松了口气坐下，悄悄用袖子擦了擦掌心沁出的细汗。她知道林老师在看着她，像守护着一株随时可能被风吹倒的幼苗。她不敢分心，努力将黑板上的符号、讲台上林远的声音，强行刻进脑子里。因为午休的铃声，就是她奔向另一个世界的通行证。

铃声一响，教室瞬间化作食堂冲锋的战场。陈小雨却像一道敏捷的影子，第一个冲出教室。她冲向食堂的速度，让李浩这种篮球健将都为之侧目。

“嚯！小雨同学这是练百米冲刺呢？”李浩叼着个包子，看着陈小雨一阵风似的刮过，手里拿着个简易饭盒，里面大概是几个馒头加咸菜。

“赶着去画画呗。”旁边一个叫赵倩的女生撇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真搞不懂，画画能当饭吃啊？月考考砸了看林老师怎么收场。”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李浩耸耸肩，灌了一大口汤：“管她呢。林老大支持，咱能说啥？不过画画确实没啥用，又不能加分。”他秉持着实用主义至上的原则。

吴明耳朵里塞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得飞快，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仿佛陈小雨是去画画还是去拯救世界都与他无关。

只有坐在角落的张晓，默默地看着陈小雨消失的方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混合着羡慕和迷茫的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布满红叉的数学练习册，轻轻叹了口气。

陈小雨几乎是“砸”开美术教室的门，嘴里还塞着最后一口馒头。方明哲己经等在那里，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新鲜颜料的味道。

“快快快！时间就是灵感！灵感就是生命！”方明哲像个指挥冲锋的将军，挥舞着沾满群青的画笔，“昨天那个草稿，天空的层次感不够！大胆点！用钴蓝铺底，钛白提亮！笔触要放开！像这样！”他激动地在自己废弃的画布上示范着，颜料甩得到处都是。

陈小雨顾不上喘匀气，立刻支开画板，铺上画纸。她脸上的疲惫被一种奇异的专注取代，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画布上那个初具雏形的世界。铅笔的沙沙声被画笔在画纸上涂抹、刮擦、晕染的丰富声响取代。她时而凑近细描，时而退后眯眼审视，完全沉浸在色彩与线条构筑的国度里。西十五分钟，每一秒都被压榨到极致。当结束的预备铃如同丧钟般响起时，她往往还沉浸在最后一笔的调整中，被方明哲“残忍”地打断。

“收！赶紧收！林阎王要查岗了！”方明哲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她收拾颜料盘，一边惋惜地看着未完成的部分，“啧！感觉刚上来！小雨啊，你这感觉太对了！这光影，这氛围，绝了！特别是那个女孩的眼神，那种渴望冲破束缚的劲儿……嘶！这次比赛，绝对有戏！我老方打包票！”他私下跟林远吹嘘时，唾沫星子能飞三尺远，“这孩子，灵气挡不住！是块真金！就等着艺术节闪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吧！”

带着一身淡淡的松节油味和未尽的创作激情回到下午的课堂，陈小雨的眼皮开始沉重。英语老师的发音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瞪大眼睛，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母。自习课上，她更是化身时间管理大师，笔尖在作业本上飞舞，效率前所未有地高。她必须抢在放学前完成大部分作业，因为晚上回家，等待她的是母亲审视的目光和可能随时抽查的习题。

疲惫像潮水般一阵阵涌来，冲刷着她的意志。但她的眼神深处，那点茫然和空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目标感——为了守住那来之不易的西十五分钟，她必须咬牙撑住。

林远则像个行走在钢丝上的守护者。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小雨的状态。一次随堂的数学小测，题目并不难，陈小雨却在一道基础的选择题上栽了跟头，错得让林远眉头首跳。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拿起她的卷子看了看，用红笔在那个刺眼的红叉旁边，飞快地写下一个公式和一句提示：“公式用岔了，想想三角函数定义域？课间找我。”

课间，陈小雨果然惴惴不安地来了。林远没有责备，只是用三分钟，言简意赅地帮她捋清了概念，递给她一张手写的同类题型练习：“抽空看看，巩固一下。别让这种小石头绊倒你。”他的语气平静，却让陈小雨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同时，来自“后方”的压力也从未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