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果然只摆了一张长案,两边放着坐席。
六人分宾主落座,气氛瞬间紧绷。
和月岚率先开口:“冠军侯,我鲜卑诚心求和,释放贵使,再度遣使携厚礼而来。侯爷却悍然斩杀我使者,更纵兵屠戮我沿途部落,老弱妇孺皆不放过。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岂是大汉冠军侯所为。今日邀侯爷前来,便是要问一句,侯爷究竟是为何而来,莫非真要赶尽杀绝。”
刘宇掏了掏耳朵,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说公主,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鲜卑人以前抢我们汉人边镇,杀我们百姓,抢我们女人的时候,咋不说自己是禽兽呢。哦,只准你们放火,不准老子点灯,天下没这个道理吧。”
他身体往前,盯着和月岚那双漂亮的碧眼:“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今天来,要是就想指着老子鼻子骂几句出出气,行,你骂,老子听着。骂完咱们就开打,刀枪底下见真章,多痛快。”
“要是真想谈…就拿出点谈的样子来。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兴师问罪,摆正你们的位置,现在是你们求着老子谈,懂吗。姿态放低点,语气软和点,说不定老子一高兴,还能给你们留条活路。”
这话说得极其嚣张,毫不留情。
轲比能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握着刀柄的手吱吱作响,眼睛死死瞪着刘宇,恨不得立刻扑上来撕碎他。
和月岚脸色也是白了又红,显然气得不轻。
但她还是强行压住怒火,咬牙道:“好!既然如此,便请冠军侯开出条件吧,究竟要如何,才肯退兵?”
刘宇对贾诩扬了扬下巴:“文和,把咱们的条件,给公主殿下念念。让她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诚意’。”
贾诩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卷绢帛,干咳一声,用他那毫无起伏的语调开始念:
“大汉骠骑大将军、冠军侯刘宇,谕示鲜卑大单于和连:”
“一,鲜卑去其国号,永为大汉藩属,称臣纳贡。大单于和连,需亲赴洛阳,向大汉皇帝陛下叩首称臣,留京为质…呃,为官,未经许可,终生不得返回草原。”
轲比能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贾诩眼皮都没抬,继续念:
“二,鲜卑即刻解散所有军队,交出所有兵器甲胄、战马,由汉军统一接收。自此之后,鲜卑不得拥有任何形式之军队,各部落仅允许保留少量护卫,不得超过百人,仅佩短刀,用于驱逐野兽。”
“三,划定鲜卑各部放牧范围,不得擅自逾越。大汉将于漠北设立‘北漠都护府’,派遣官员、驻军,管辖一切军政事务。鲜卑各部首领,需经都护府册封方为有效。”
“西,鲜卑每年需向大汉进贡良马十万匹,牛二十万头,羊百万只,皮毛…”
“五,鲜卑所有人,需学习汉语,汉朝礼仪…”
“六,准许大汉商人自由进入草原行商,鲜卑人不得收取任何税赋…”
“七,大汉将在龙城及主要道路修筑驿站…”
“八…”
贾诩一条接一条地念,语速平稳,内容却一条比一条苛刻,一条比一条诛心。
这己经不是和谈条件了,这分明是要把鲜卑的骨头拆了,血肉吞了,连灵魂都要打上汉家的烙印。
和月岚的脸色从苍白变得铁青,娇躯微微颤抖。
轲比能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那双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己经不是光,而是刀子。
等到贾诩念完第十五条,合上绢帛时,帐内的空气己经凝结成冰了。
和月岚猛地站起来:“冠军侯,你这根本不是和谈的条件。你这是要亡我鲜卑之种,绝我鲜卑之嗣。如此条件,与首接开战有何区别,毫无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