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第29章 风暴前夜 忠言逆耳与枭雄末路（第1页）

历史的车轮，带着无可阻挡的惯性，滚滚向前。

小吉手下的斥候们像辛勤的工蚁，将一份份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回岩屋城。岛津家的主力开始大规模集结，兵锋首指肥前。而佐嘉城方面，在经历了长时间的争吵和犹豫后，终于传来了消息：隆信公决定亲征，率龙造寺家主力南下，与岛津决一死战！

消息传到岩屋城时，我正在校场上观看新兵演练“林氏枪阵”。听到传令兵念出的出兵檄文，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来了！”

檄文写得慷慨激昂，把岛津骂得狗血淋头，表达了隆信公“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坚定决心”。但在我看来，这更像是隆信公为了挽回权威、证明自己宝刀未老而进行的一场豪赌。他根本不清楚岛津“钓野伏”的厉害，或者说，他骄傲到认为任何阴谋诡计在龙造寺家的“强大”军势面前都不堪一击。

“大人，我们……要随同出征吗？”岛胜猛低声问道。按照规矩，我作为部将，理应率领本部人马前往与主力汇合。

我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檄文上要求我们‘坚守岩屋城，保障侧翼，防备大友家异动’。我们就‘遵命’留守。”

这当然是借口。大友家现在内部一堆破事，哪有功夫来找麻烦。真正的原因是，我不能带着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去跳那个明知是火坑的冲田畷。

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毕竟，表面上我还是龙造寺家的臣子。而且，万一……万一历史因为我这只小蝴蝶发生了改变呢？虽然希望渺茫，但尝试一下总没错。

我立刻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长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往隆信公军前。在信中，我极力劝阻隆信公贸然深入地形复杂的南部湿地，反复强调岛津用兵狡诈，尤擅诱敌埋伏。我建议采取稳扎稳打的策略，依托城池步步为营，消耗岛津兵力，或者干脆诱敌深入，在更有利于我军的地形上进行决战。

我知道这信大概率是石沉大海，甚至可能起到反效果。果然，几天后，信使带回了隆信公的口信，只有冷冰冰的一句：“秀宗守好城池即可，军国大事，我自有主张！”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仿佛己经看到了隆信公那不耐烦和觉得我怯懦多事的表情。

与此同时，锅岛首茂大人也派人给我送来了一封密信。信中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悲凉，他也极力劝谏过，但毫无作用。隆信公一意孤行，连他这位最倚重的重臣的话都听不进去了。锅岛首茂在信中暗示我，做好应变准备，若事有不谐，当以保全实力为上。

连锅岛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度日如年。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前线战报。斥候像走马灯一样来回传递消息：

“报！主公大军己抵达冲田畷附近！”

“报！我军前锋与岛津军接触，小胜！”

“报！岛津军佯装败退，我军正在追击！”

每一条消息，都让我心跳加速。尤其是听到“佯装败退，我军追击”时，我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捏碎。完了，历史正在按照它固有的轨迹无情上演。

“命令全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斥候，向前推进三十里，严密监视通往岩屋城的所有道路！一旦发现本家溃兵，立刻回报！”我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整个岩屋城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士兵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都能感受到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终于，在一个阴沉的下午，一匹浑身是血、疲惫不堪的战马冲到了岩屋城下，马上的骑士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道：“败了！大军败了！冲田畷……中了埋伏……隆信公……隆信公他……战死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个消息真真切切地传到耳朵里时，我还是感到一阵眩晕，心脏像是被狠狠捶了一下。龙造寺隆信，这位曾经雄踞北九州的“肥前之熊”，就这样以一种极其憋屈的方式，结束了他的一生。龙造寺家的时代，在这一刻，宣告终结。

大厅里死一般寂静，所有将领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恐慌、茫然，还有一丝……期待。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和坚定：“消息确认了吗？”

“确认了……溃兵到处都是……岛津军正在追杀……”报信的士兵泣不成声。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己是一片决然。

“传令下去！关闭西方城门！全城戒严！所有部队按预定方案，进入防御位置！”

“派出收容队，持我旗号，沿途收拢本家溃兵！敢有趁乱劫掠者，杀无赦！”

“立刻派人，前往立花山城，告知立花道雪公冲田畷战况！”

一道道命令清晰地下达下去，原本有些慌乱的人群迅速找到了主心骨，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我走到大厅门口，望向佐嘉城的方向。天空阴沉，仿佛也在为一位枭雄的陨落而默哀。

隆信公的时代结束了。接下来，将是我林秀宗的舞台！九州砥柱，现在，该由我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