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府城之内,为石破军和他麾下虎兵的凯旋而爆发出的欢呼声,如同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震得城墙上的积雪都簌簌而下。
然而,在这片欢腾的海洋之外,城南五里的官道旁,罗三和他那支川籍团练的营地里,却是一片死寂。他们,被知府衙门以“城内营房不足,暂驻城外休整”为由,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
帅帐之内,气氛更是压抑到了冰点。
“砰!”
罗三猛地拔出腰刀,一刀狠狠地劈在了面前的行军案上。坚硬的木案,应声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双目赤红,如同赌场上输光了家产的赌徒,疯狂地挥舞着腰刀,对着军案连劈了十几刀,首到整个桌案都化为一堆烂木,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石破军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凭什么他能入城受赏,老子就得在这城外喝西北风?!”他暴怒地咆哮着,“西安府这帮狗官!如此轻视于我!此仇此恨,来日我罗三必当百倍奉还!”
屈辱,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战前,他被自己的表兄冯思贤,半是利诱半是强迫地催促出战;途中,又被钱裕派来的信使,当众讥讽为“畏战不前”。如今,仗打完了,他好不容易挪到了城下,却连城门都进不去!而那个真正让他畏惧的石破军,却被城中百姓奉为英雄,被道台大人迎为上宾!
这种天差地别的待遇,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人扔在泥堆里,还要被狠狠踩上一脚的丧家之犬。
罗三出身市井,年轻时便是川中有名的袍哥混混(“古惑仔”),平生最重“面子”二字,信奉的是睚眦必报的江湖法则。此刻,无边的怒火,己经彻底烧毁了他心中最后一点理智。
“好,好得很。”他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冷笑,“你们不仁,就休怪我罗三不义。等着吧……等着天下再乱一点,等那长毛(太平军)真的打进了陕西,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帮狗娘养的!”
一个阴狠的报复计划,己在他心中悄然酝酿。这位心胸狭隘、彻头彻尾的小人,从这一刻起,便彻底与所谓的“大义”分道扬镳,只为他自己的私仇而活。日后的行径,只会更加没有下限。
……
与城外的冰冷和怨毒截然不同,道台衙门之内,却是温暖如春,气氛融洽。
林清正亲自为石破军,摆下了一场只有他们二人的庆功宴。酒过三巡,真正的“犒赏”,才正式开始。
“破军,此战你居功至伟,本官与钱同知商议之后,决定对你和你麾下的虎贲,进行重赏!”
林清正递过一张礼单,上面的数字,让即便是石破军,都不由得心头一跳。
“白银,两万两!一万两,用于全军将士的饷银、奖赏与抚恤。另外一万两,是你石千总的私赏,如何使用,由你自行决定!”
这还只是开始。
“军械,鸟枪五百支,最新式的燧发抬枪三十杆!火药一万斤,另有上好的硝石、硫磺若干,可供你军中工坊自行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