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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章 抉择人间归途（第1页）

沈长青闻言，动作一顿。

他刚刚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但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孟云龙瘫在沙发上，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从摆地摊到开公司，他总以为有钱就能拥有一切，首到此刻公司濒临破产，才突然惊觉自己从未想过“图个啥”。

沈长青收起当票簿，抬眼看向男人，反问道：“你觉得呢？”

孟云龙自嘲地笑了笑：“以前觉得图个出人头地。”

“小时候穷怕了，我就发誓要赚很多钱，让我儿子住大房子、开豪车，不用像我一样被人瞧不起。”

他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举着奖杯笑得灿烂：

“这是我儿子，去年奥数拿了奖，我给他买了辆限量版玩具车，天天吵着让我带他去游乐园玩。”

说到这儿，孟云龙的声音哽咽了：

“我忙着谈生意，还骂他不懂事……现在想想，他要的不过是让我多陪陪他。”

沈长青没接话，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细细看来，不过西十出头的他，比开了半辈子出租车的王大海还要显老。

“前几天，我老婆跟我提离婚！”孟云龙端起茶杯，手却抖得厉害。

“她说我势利，眼里只有钱，只是把她当保姆。现在想来，都是我活该！”

他突然将茶杯顿在桌上：“我拼了十几年，公司做到市值几千万，房子换了三套，车也换了不少，可到头来呢？”

“儿子不喜欢我，老婆要走，公司要黄……我仿佛失去了所有！”

沈长青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崩溃的样子，想起张婶说的“图孩子平平安安，家里和和睦睦”。

这道理简单，却是多少人毕生的追求。

“你觉得赢是什么？”沈长青突然问。

孟云龙愣住了：“赢……不就是比别人有钱，比别人风光吗？”

沈长青语气平静：“那王大海算什么？”

“他开了一辈子的出租车，住出租屋，儿子还得了白血病，按你的标准，他这辈子输得一败涂地。”

孟云龙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王大海是他的老同学，今天恰巧在街上碰到，说起自身的遭遇这才从他嘴里知道这么一个地方。

沈长青继续说道：“他愿意用九年阳寿就换他儿子的命。”

“而你宁愿用寿命换公司苟延残喘，却连陪儿子的时间都吝啬。到底谁输谁赢？”

这话像把钝刀，慢慢割开孟云龙包裹严实的虚荣。

他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在当铺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反复念叨着，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以为赚够钱就能给他们好日子，却把最该珍惜的都弄丢了……”

沈长青看着他痛哭的样子，没再说话。

有些道理，总得自己摔过跤才懂；有些弯路，总得走到头才知道该回头。

深渊有底，人心难测。

万物皆可当，唯独情字当不了。

只因人心叵测，纵使能收，却怕没有。

孟云龙还在发呆，沈长青看了看时间，敲响了桌子：

“回去吧！公司没了可以再开，寿命没了就真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