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周战的死人眼扫过那些扑来的、体内鬼画颜料沸腾的贫民,扫过腰间疯狂躁动的鬼镜,一个疯狂而冰冷的念头瞬间成型——利用!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混乱!
“抓稳!”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退反进!在骨拳即将砸落的瞬间,在雷光即将贯体的刹那,在颜料人即将扑到的前一刻——
周战猛地扯下腰间那面漆黑如墨、边缘渗血的鬼镜!不是用来防御,而是将镜面翻转,正对着那群扑来的、体内颜料沸腾的贫民!同时,他将自身影子鬼的一缕本源力量,混合着对死亡的极致恐惧和求生意志,狠狠注入鬼镜之中!
“开!!!”
嗡——!!!!
鬼镜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锐嗡鸣!镜面如同沸腾的油锅,粘稠的黑气疯狂翻涌、炸裂!镜内被关押的厉鬼们感应到宿主主动开启通道,感应到外界无数鲜活而混乱的生命气息和沸腾的灵异“颜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癫狂的冲击欲望!无数扭曲、怨毒、嘶吼的鬼影在镜面下疯狂抓挠,试图冲破束缚!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无尽饥饿和毁灭欲望的灵异洪流,被周战以自身影子鬼为引,以鬼镜为通道,强行引导、喷发出来!这股洪流并非攻击骨拳或雷光,而是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汹涌澎湃地卷向平台边缘那群扑来的、体内鬼画颜料己沸腾到极点的贫民!
“啊——!”
“不!!”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瞬间撕裂了空气!那些贫民在接触到鬼镜喷发出的混乱灵异洪流的瞬间,身体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皮肤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扭曲、沸腾!他们体内本就不稳定的鬼画“颜料”,被这股外来的、更暴戾更混乱的灵异力量彻底点燃、引爆!
噗!噗!噗!噗!
几十个贫民的身体如同被吹爆的气球般接连炸开!但炸开的不是血肉,而是漫天泼洒的、五颜六色、粘稠腥臭到令人作呕的“颜料风暴”!红的像凝固的血浆,绿的像腐烂的脓液,黑的如同粘稠的沥青…这些沸腾的、蕴含着被引爆者无尽怨念和混乱诅咒的“颜料”,混合着鬼镜喷出的混乱灵异狂潮,瞬间形成一片覆盖了大半个汇流池的、粘稠无比、翻涌着无数痛苦面孔和怨魂尖啸的死亡风暴!
轰!!!
须佐的骨拳狠狠砸进了这片刚刚形成的、粘稠混乱的“颜料风暴”之中!预想中骨肉成泥的触感没有传来,巨大的骨拳如同砸进了一团高速旋转、充满腐蚀性和混乱灵异诅咒的胶质沼泽!狂暴的冲击力被层层粘稠的颜料缓冲、分散、扭曲!无数颜料被溅射、蒸发,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和怨魂般的尖啸!骨拳表面的惨白灵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被强酸侵蚀,下压的速度骤然减缓,甚至被这股混乱的洪流推得微微上扬!
嗤啦——!
鬼火雷光紧随而至,射入狂暴翻腾的“颜料风暴”!炽白的雷光与惨绿的鬼火在粘稠混乱、充满诅咒的灵异颜料中疯狂炸裂、冲突、湮灭!颜料被蒸发,雷光鬼火也被污染、扭曲、中和!如同水火相激,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轰鸣!那道致命的能量束被严重偏转、削弱,擦着周战三人的身侧射入后方的污水池,炸起滔天的恶臭水浪!
血轮眼笼罩平台的幻象鬼域,在这片由几十个被引爆的“颜料人”和鬼镜混乱灵异混合而成的狂暴风暴冲击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蛛网,瞬间扭曲、破碎!那些扑向周战的扭曲幻象,在真实灵异风暴的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纷纷崩解消散!
“走!!!”周战七窍再次溢出鲜血,强忍着鬼镜反噬带来的灵魂撕裂感和体内时空鬼的疯狂躁动!他借着骨拳被阻滞、雷光被中和、幻象被冲散的瞬间空档,影子鬼的力量压缩到脚下,猛地蹬地!
砰!
腐朽的木制平台被踏出一个深坑!周战背着张三,拖着几乎虚脱的张幼红,如同三道被弹射出的黑影,险之又险地擦着威力大减的骨拳边缘和混乱狂暴的能量乱流,冲向了那通往地面的铁梯!
身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轰鸣、颜料蒸发的恶臭、混乱灵异的尖啸、贫民临死前绝望的哀嚎和鸟国驭鬼者惊怒交加的吼叫交织成的恐怖地狱交响!
冰冷的铁梯硌着手掌,带着海风咸腥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周战背着张三,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向上攀爬。张幼红紧随其后,每一次抬腿都牵扯着脚踝碳化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只能凭着本能死死抓住冰冷的梯阶。
冲出井口的瞬间,惨淡的天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这里是一条堆满废弃渔网和腐烂木箱的后巷,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暂时安全了。
噗通!
周战将张三小心地放在一堆相对干燥的麻袋上。张三面如金纸,呼吸微弱,但胸口那道恐怖的裂痕边缘,暗灰色的浆液渗出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丝——剥离掉主要的灵异碎片,加上鬼镜混乱灵异的冲击,似乎暂时压制了预知鬼反噬的进一步恶化,但也仅仅是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周战自己也靠着冰冷的砖墙滑坐在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颅内撕裂般的剧痛和胸腔的灼痛。强行开启鬼镜引导混乱灵异,代价巨大。腰间的鬼镜镜面,漆黑得如同无底深渊,边缘渗出的粘稠黑血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内部传来的撞击和嘶吼声更加狂躁、更加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镜而出!时空梦魇鬼的躁动如同沸腾的岩浆在经脉中奔涌,死人眼的使用也带来了强烈的眩晕感。
“周…周哥…”张幼红瘫坐在旁边,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她看着自己脚踝那狰狞的碳化伤口,脸上妖异的妆容褪去了大半,只剩下惨白底色下深深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茫然。浮空的鬼妆盒光芒黯淡,落回她掌心,盒身上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强行使用心头血对抗鬼木侵蚀,伤及了她的本源。
周战抹去脸上的血污,死人眼幽光扫视着这条堆满垃圾的死巷。海风中,隐约还能听到远处废弃街区传来的、须佐骨拳砸击地面的沉闷轰鸣,以及鬼木藤蔓在地下穿行时引起的细微震动。
“他们还没放弃…血轮眼肯定在重新编织感知网…”周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体内外的糟糕状况。“老张需要绝对稳定的环境温养魂魄,否则撑不过今夜。幼红的鬼木侵蚀需要纯净的灵异力量拔除,否则那条腿迟早彻底坏死。鬼镜…快压不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巷子尽头,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座破败建筑的尖顶轮廓,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有些突兀。
“教堂…”周战眼神微动。大澳城作为殖民者聚集的赌城,教堂并不少见。这些地方往往有殖民者的势力范围,但也可能残留着一些特殊的、能屏蔽灵异感知的建筑材料或者…信仰残留的微弱力量?更重要的是,那里人多眼杂,殖民者的存在本身,对鸟国的驭鬼者也是一种无形的制约——他们敢在贫民窟和废弃街区肆无忌惮,却未必敢在洋人的地盘公然掀起灵异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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