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和柳青青去百货大楼挑选结婚用品。97年的栾城百货大楼,商品远不如后来丰富,但胜在热闹有人气。红彤彤的暖水瓶、印着喜字的脸盆、扎实的绸缎被面…柳青青仔细地比较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孟西洲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那份因北京变故而紧绷的弦,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们去看了新房——孟西洲早就买下并简单装修好的、位于厂区新盖楼房的一套两居室。雪白的墙壁,水泥地擦得锃亮,崭新的家具上盖着白色的确良布,窗台上放着两盆绿植,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憧憬。
两人又一起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红色的封皮,黑白的小照片,工作人员敲下钢印的那一刻,孟西洲紧紧握住了柳青青的手,感觉像是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温暖。
按照栾城的习俗,订婚要下聘礼。孟西洲没有炫富,而是精心准备了几样有意义的东西:一块上海牌手表,一台蝴蝶牌缝纫机,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虽然孟西洲早就买了汽车,但这是老礼),还有一大盒精心挑选的、柳青青最爱吃的点心。用红纸包着的现金倒是包了个大数,算是他对岳父岳母的感激和承诺。
所有的筹备,都充满了97年特有的质朴和真诚气息。
然而,在这份温馨和忙碌之下,孟西洲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暗中让埃里克和小辉加强了对自己家和柳青青家的暗中保护,也通过加密渠道与北京保持着联系。
北京那边的情况依旧扑朔迷离。那“钥匙”如同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那个用血绘制的图案,经过专家比对,确认与棺椁内壁一段关于“警告”和“禁忌”的铭文完全一致,但其含义和目的依旧成谜。陈老的压力极大,但每次通话都叮嘱孟西洲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注意安全。
这天傍晚,孟西洲和柳青青散步,走到了城市边缘那片正在热火朝天施工的工地前。
这里原本是倒闭的国营第二纺织厂的废弃厂区和周边的一片荒地。如今,却被高高的围墙圈起,里面塔吊林立,机声轰鸣,一栋栋造型新颖的建筑己初具雏形。大门口的牌子上写着——“西洲文化创意产业园”。
这是孟西洲依托自己的古董生意和未来对文化产业的判断,投资建设的第一个大型项目。旨在整合古玩交易、展览、修复、文化交流乃至未来的影视创作,打造一个地标性的文化集群。预计年底就能全面竣工。
夕阳的余晖给忙碌的工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柳青青看着眼前初具规模的产业园,眼中充满了惊叹和自豪:“真没想到,这里以前那么破败,现在能变成这样…西洲,你真厉害。”
孟西洲揽着她的肩膀,心中也涌起一股成就感。从收废品起步,到如今能投资建设这样的项目,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心中一动,低头对柳青青说:“青青,我们把婚礼办在这里怎么样?”
“在这里?”柳青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工地…还没完全弄好呢?”
“不是工地里面。”孟西洲指着产业园中心位置,那里己经建好了一个古色古香、融合了现代玻璃幕墙的庞大主体建筑,“那是未来的主展厅和多功能厅,基本己经装修好了。我们就在那里办!不请太多人,就亲朋好友。这里是我们事业的新起点,也寓意着我们生活的新开始。你觉得怎么样?”
柳青青看着那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崭新建筑,又看看身边眼神明亮的未婚夫,脸上绽放出幸福而期待的笑容,重重点头:“嗯!听你的!真好!”
两人相视而笑,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然而,就在此时,孟西洲腰间的大哥大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
他微微皱眉,接起电话。
是产业园施工方的负责人,语气有些紧张和怪异:“孟…孟总!不好意思打扰您!有…有个情况得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孟西洲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今天下午…展厅内部做最后清理的时候…工人…工人在您特意要求保留的那面老墙根底下…挖…挖出来个东西…”负责人的声音有些发颤。
“挖出东西?什么东西?”孟西洲的心猛地一紧!那面老墙是原纺织厂的老围墙,他特意要求保留,作为历史的见证融入新设计中。怎么会挖出东西?
“是…是一个陶土罐子…封得死死的…上面…上面还刻着一些…一些歪歪扭扭的…像是字又像是画的东西…”负责人咽了口唾沫,“工人们觉得晦气,没敢乱动…您看…”
陶土罐子?刻着字画?
孟西洲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那青铜棺椁内壁的铭文,以及北京仓库地上那个用血绘制的诡异图案!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上了他的心脏!
温馨的婚礼筹备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作为婚礼场地的产业园展厅地下,竟然挖出了一个刻着诡异符号的密封陶罐!这仅仅是巧合?还是…那阴魂不散的威胁和诡异谜团,己经如影随形,甚至渗透到了他精心规划的未来新起点之中?!这陶罐里…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