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辉在电话里带着哭腔的急报,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孟西洲心头因为林薇的信任而升起的那点暖意。
税务局!工商局!突击查账!还有不明人士蹲守!
市委办公厅的电话刚落,这边就雷霆出手!这绝不是巧合,这是蓄谋己久的组合拳!是要把他往死里整!
孟西洲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大哥大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林薇抓着他胳膊的手猛地一紧,呼吸都屏住了。
“我知道了。”他对着电话,声音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寒意,“稳住!别慌!让他们查!账目没问题,不怕查!告诉老周师傅,关好厂门,工人正常下班,谁也别拦着,但也别让外人进车间和仓库!我马上回来!”
他快速下达指令,语气里的镇定仿佛有传染力,电话那头的小辉似乎也找到了主心骨,哽咽着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孟西洲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转头看向林薇。她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西洲…”
“没事,厂里有点急事,我得马上回去处理。”孟西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甚至还挤出一个笑容,“你先上去吧,别让叔叔阿姨担心。”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那篇报道?还是因为…”林薇的声音发抖,显然也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别瞎想,可能就是常规检查。”孟西洲打断她,不想让她卷入太深,“放心吧,我能处理。快上去,外面冷。”
他轻轻推了推她,眼神坚定。
林薇看着他,咬了咬嘴唇,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又亲了一下,低声道:“小心点!有事…有事一定告诉我!”
说完,她转身跑进了楼道。
孟西洲摸了摸脸颊,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温软和。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猛地转身,拉开车门,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朝着城外工艺品厂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开得飞快,窗外的夜景模糊成一片流光。孟西洲的脑子也在飞速转动。
查账?他不怕!他的账目清清白白,每一笔收入支出都经得起推敲。他深知自己起家底子不干净(靠的是金手指捡漏),所以公司在税务上格外谨慎,请了专业的会计,该交的税一分不少,甚至为了稳妥,有时还多交一点。就怕被人抓住把柄!
对方用这招,要么是虚张声势,想吓唬他;要么就是…另有图谋!比如,查账是假,拖住他,或者趁机在厂里搞别的动作?那些在厂外转悠的“不明人士”才是真正的杀招?
想到这,他心里一凛,立刻又拿起大哥大,拨通了大壮的号码。
“大壮!带几个信得过的老师傅,立刻去仓库和精品车间守着!谁也不准靠近!特别是那些新做出来的高仿样品和还没来得及入库的老货!眼睛都放亮点!有陌生人硬闯,首接报警!就说有贼!”
“明白!哥!”大壮瓮声瓮气地应道,一句废话没有。
安排完这些,孟西洲的心才稍稍安定一些。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对方来势汹汹,绝不会轻易罢休。
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厂子,老远就看到厂门口停着两辆挂着政府牌照的桑塔纳,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影在门口晃悠。厂子里面灯火通明,但气氛明显不对,工人们都聚在车间门口,交头接耳,脸上带着不安。
孟西洲的车刚停稳,小辉就红着眼睛冲了过来:“哥!你可算回来了!他们…他们在财务室查账呢!来了好几个人,说话可冲了!”
“慌什么!”孟西洲低喝一声,整了整因为开车而有些皱的西装,脸上瞬间换上一副热情又略带歉意的笑容,大步走了过去。
“哎呀!各位领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欢迎指导工作!”他人未到,声先至,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
门口那几个穿着工商制服的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传说中的“废品王”这么年轻,而且态度这么好。
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孟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