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瘫在沙发上,感觉魂儿都快从头顶飘出去了。签了那该死的“卖身契”,手印按下去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但他没工夫自怨自艾,手腕上那火烧火燎的灼痛感,和脑子里关于“女王之星”与司徒静的强烈提示,像鞭子一样抽着他。
赌!必须赌这一把!赌司徒静是破局的关键,赌这游轮上有他翻盘的希望!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进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搓了把脸,冰得他一激灵。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却带着股豁出去狠劲的年轻人,他咬了咬牙。
换上身还算体面的行头,孟西洲深吸一口气,走出酒店,拦了辆的士首奔九号码头。
夜晚的维多利亚港,灯火璀璨得像把无数珠宝撒在了黑丝绒上。一艘接驳艇果然等在那里,无声地载着他破开漆黑的水面,驶向那艘如同海上宫殿般的巨大白色游轮——“女王之星”。
越靠近,越能感受到这船的庞大和奢华。甲板上灯火通明,隐约传来悠扬的爵士乐和人群的谈笑声,空气里都飘着金钱和欲望的味道。
登船的过程异常顺利,甚至没人仔细查验他的邀请函,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这更让孟西洲确信,自己每一步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一踏上甲板,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男人们穿着昂贵的西装,女人们珠光宝气,谈吐间夹杂着英语、粤语、普通话,聊的都是股市、地产、艺术品这些动辄百万千万的买卖。空气中弥漫着雪茄、香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隐秘而兴奋的气息。
孟西洲这身行头在里面不算寒酸,但他那股子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草莽气,和周围这些浸淫富贵己久的人精比起来,还是显得格格不入。好几道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和轻蔑。
他强迫自己镇定,目光飞快地扫过人群,手腕的灼热感像指南针一样,隐隐指向船舱内部。金手指没有给出更明确的提示,只能靠他自己找。
他装作随意闲逛,耳朵却竖得像天线,捕捉着一切可能的信息碎片。
“…听说今晚压轴的是件青铜器?胆子真大…”
“…何生又赢了!手气太旺了!”
“…司徒小姐好像心情不好,在里头喝闷酒呢…”
司徒小姐!在里头!
孟西洲心里一动,顺着人流往船舱深处走。穿过一个巨大的宴会厅,喧闹声和一种特殊的、混合着烟草、汗液和金钱的亢奋气息扑面而来。
赌场!
一个极其豪华,却也更显赤裸欲望的地方。轮盘、二十一点、牌九…各种赌台前围满了人,筹码堆得像小山一样。赢家的狂笑和输家的叹息咒骂交织在一起。
孟西洲对赌博没兴趣,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一张张赌台。手腕的灼热感在这里变得更强烈,甚至微微发烫,指引着他走向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那里有一张玩二十一点的台子,赌注似乎格外大,围观的都是些气度不凡的人。而独自坐在庄家对面的,正是司徒静!
她依旧穿着那身墨绿色旗袍,侧影清冷,面前堆着不少筹码,但她似乎心不在焉,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杯中的酒,眼神放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焦躁?
找到了!
孟西洲心脏狂跳,正想琢磨怎么自然地凑过去搭话。
突然!几个穿着花衬衫、皮肤黝黑、身材精悍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围了过来,堵住了司徒静的所有去路。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中年人,眼神凶悍,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威胁:
“司徒小姐,好久不见啊。上次在曼谷,那批‘货’的账,拖了这么久,该清一清了吧?兄弟们等钱吃饭呢。”
司徒静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紧,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但眼神里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闪过一丝厌恶:“巴颂,这里不是曼谷。而且,那笔账我己经跟你们老板说清楚了,两清了。”
“两清?”那叫巴颂的男人嗤笑一声,露出一口被槟榔染黑的牙,“你说两清就两清?我们老板说,还差三百万美金利息没算呢!今天要么给钱,要么…”他目光淫邪地在司徒静身上扫过,“…就用别的抵债也行啊,司徒小姐这么漂亮…”
他身后的几个男人发出不怀好意的低笑,手己经按在了腰间,明显藏着家伙。
周围几个赌客见势不妙,立刻悄悄散开,赌场的工作人员似乎也见惯了这种场面,一时没有上前干涉。
司徒静脸色发白,眼神却依旧倔强冰冷,她慢慢放下酒杯,手微微颤抖。
孟西洲看得心头火起!这帮东南亚来的杂碎!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逼债耍横!司徒静要真落在他们手里…
救!必须救!不仅仅是为了她可能知道的秘密,更因为那股子同仇敌忾的愤怒!
但他怎么救?对方明显是亡命徒,还有枪!他赤手空拳,上去就是送菜!
急中生智!孟西洲目光飞快地扫过赌台,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有了!